是他吃饱了没事干,再不然就是要收买她的烂手段。
虽然宋沛恩努力这么想,可是敌视贺兰的心却有些动摇。
如果她真的是个威胁的话,他干么这么殷勤的探望她,而且……照料她?她如果真病死了,不是更好吗?
她真是弄不明白,冒牌贺大人,到底是什么心态。
“宋姑娘?”诸葛琴操从外面进来,看到她站在院子发呆,于是轻喊了她一声,“听说妳病了,没有大碍吧?”
“小事,死不了的。”虽然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可是她就是没办法用正常人的方法跟人相处。
或许真的是一个人太久了,连说话都变笨了。
“妳病罢好,不用这么急着过来衙门吧?”其实他是怕她又来打探,阻止不了贺兰接近她,也得试着阻止她接近贺兰。
确保所有事情都没有问题,是他到这里的最主要目的。
“有一些验尸的文件得补齐。你以为我病了,事情就会搁下不去做,我没那么偷懒。”
诸葛琴操不由得暗暗委屈。他也没说她偷懒呀!这姑娘年纪没几岁,火气却大得像个老太婆。
真不知道贺真怎么会那么称赞她?一定是因为没亲眼来见到吧。
“那妳忙去吧,我不打扰了。”诸葛琴操连忙一抱拳,急急往后面去了。
看他走得那么急,宋沛恩也习惯了,如果人家没有这样对她的话,她反而会觉得奇怪呢。
唯一的异类就只有冒牌贺真了。
他才上任两旬,居然已经一面倒的获得好评,每个人都称赞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
是兴国有史以来最得民心的父母官,不论男女老少,个个提起这个县太爷,人人都竖起大拇指说好。
这让宋沛恩不由得不叹一声,世事真是奇怪,人心真是复杂,她永远也弄不懂。
然而,别说是宋沛恩这个不善与人应对的人不懂,就连全衙门最老练精明的朱炎也不懂。
他到现在还弄不清楚新知县是什么性子。
说他懒散胡涂嘛,他又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记得一清二楚,可偏偏常忘记欠他的赌债没还,或是媒婆介绍的姑娘是哪家的。
说他好逸恶劳嘛,公文也从来没耽误过,只是喜欢躺在床上批阅。
百姓们的大小事他也很少升堂,老是摆桌酒席找两造当事人来吃吃喝喝一顿,随便排解一下就让人和好如初。
所以兴国这些日子来,真正升堂判案的时间大概只有两天。
百姓们都喜欢这个和气、爱笑又有点小胡涂的年轻县令,就连他这个总捕头也下例外。
第五章
“喂!”
贺兰突然在宋沛恩后面大叫,吓得她也跟着大叫一声。
“你干什么?!”她愤怒的转过身去,手抚着胸口,一脸惊惧犹存的表情,“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我只听过鬼吓人吓死人,妳鬼都不怕了还怕人?”再说他也没吓她,他只是突然在她背后叫一声而已。
“人比鬼还可怕,我干么不怕!”她这句话一说,立刻就后悔了。
她干么要对着他说出自己心里想的话,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人可怕那是因为妳不了解,妳不了解是因为妳不愿意去了解。”他拍拍她的肩膀,像个孜孜不倦的老师,“懂吗?”
“懂!我怎么会不懂,我懂你不但是个骗子,而且还脑子有毛病!”她没好气的说:“现在可以闪一边去了,我得去做事,我跟某个只会打混模鱼的人不同。”
“是呀,妳聪明勤快,出名到别人都要指名借妳去帮忙。”他扬扬手上一封书信,笑道:“人家跟我借人来了。”
宋沛恩早就已经习惯了被外借,一听他这么说,立刻知道又有命案发生,马上追问:“在哪里,怎么样的案子?”
“不远,在府平县。”他干脆将她一拉,“到书房里,我跟妳说个清楚。”
她被他握住了手,莫名其妙的脸一红,用力将手一甩却没甩月兑,“你拉着我干么?快放手啦!”
“我拉着妳走快一点,妳不觉得走起来比平常快多了吗?”
她大病初愈,恐怕风吹就倒,他也是伯她一个不留神摔得七荤八素,这才好心帮忙的。
“胡说八道,快放手!”
就这样,她一路抗议着进去,他却也没放手过,还把她安置在一张太师椅上,叫她坐好别发昏跌倒,害她不知道该笑还是生气。
“我不会跌倒!又不是学走路的女圭女圭,你到底说不说那件案子?”这么婆婆妈妈的个性,恐怕不是假装的吧。
贺大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一定不会像他这样的。
“妳坐好我就说了。”
于是贺兰就开始摇头晃脑的说了起来。
原来府平县有个酒楼的伙计叫阿丁,他有天下工回家,发现屋子里都是血,自己的老婆却不见踪影,于是慌得四处寻找,找了好几天都没有头绪。
他正想要到官府报官的时候,大舅子刚好来探视自个儿的妹妹,一听见人掉了好几天,而屋子里又有一大摊血时,一口咬定是妹夫阿丁行凶,于是一状告到了衙门去,要他杀人偿命。
于是有谋害妻子嫌疑的阿丁立刻被收押,但他却大喊冤枉,坚持自己没有杀害妻子。
再说又一直找不到尸体,虽然苦主大舅子口口声声说妹妹是被妹夫所害,但却没有事证。
于是林知县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准备放人另循线索擒凶,却在此时见了鬼。
有一天晚上,他在书房里读书时,突然听见门外有一阵哭声,他命婢女出去看看,婢女才一出门就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他连忙掀开门帘出去看,只见外面有个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女鬼,跪在石阶下频频磕头,说她是伙计阿丁的妻子,被丈夫用斧头劈死,尸体就藏在西郊林家废园的古井里。
林知县双腿发软,浑身抖得像米筛说他知道了,于是这女鬼又叩头离去。
棒天差役真的从古井里捞出了一具无头女尸,于是伙计阿丁便因证据确凿,被问了死刑。
可是他却大声喊冤,从头至尾都不承认自己杀妻,用了许多大刑都不肯画押,林知县无奈之下只好向兴国县求助,希望断奇案、反冤狱出名的贺真和宋沛恩帮忙。
宋沛恩静静的听完,“的确有鬼。”
贺兰点点头,“是有鬼呀,妳没听我说那女鬼亲自去告状的?”
真可惜不是让他看见,唉,这种大案子怎么不会发生在兴国呢?
她白了他一眼,“我是说这里面有古怪,谁跟你说鬼!”
尸体都已经起出,嫌犯却始终不肯认罪,如果不是泯灭了良心就是有重大冤情,她得去看看。
“人家就千真万确的见了鬼,怎么不是有鬼?”
她瞪了他一眼,哼道:“我又没瞧见,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而且你说的不清不楚的,不如我自己去查个明明白白。”
“那妳肯去喽?”他高兴的说:“太好了,我还怕妳不肯。”
“人命关天,我为什么不肯?”莫名其妙嘛,难道她会见死不救吗?
“我本来也这么想。”他呵呵笑着,“不过怕妳为了跟我呕气,我要妳去妳就偏不去。”
她又横了他一眼,“我会挑别的事情跟你唱反调。”
“所以我说妳是个好姑娘,不是吗?”只是脾气古怪了一点,对人不客气了一点而已。
她翻了翻白眼,“你拍我马屁也没用,别想到了府平我会帮你掩饰。”
贺兰奇怪的说:“我干么要妳帮我掩饰?”
“当然是因为你不是贺真呀。”她想到就觉得该笑,而她也真的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