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医官院的大权实际上还是掌握在四位副使手上。
既然已决定了要关,哪个不要前途的医学博士敢冒着得罪上司的危险来接手?
“皇上知道这事吗?”
她摇摇头,“副使们说这种小事皇上也不耐烦听。”
对呀,举国上下大小的事那么多,如果每件事都要皇上来决断,那早把他累死了。
用他们这些人就是要为他分忧解劳,替他做事的。
“况且如果我连这件事都处理不好,我怎么有资格当院使?”
“说的也是。”棘爽月突然灵光一闪,“我有办法了。”
“不要说。”邵译嘉用扇子抵住他的唇,羞怯的道:“我要自己想办法。如果我真的做不来,你再帮我。”
“你不喜欢我帮你出主意吗?”他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的问。
“不是。”她垂下了头,“我想你说的对,我不能什么都靠别人帮我,我总要试着自己解决问题。”
原来她听进去了。棘爽月有一些些动容。他随口的一句,居然可以让她改变。
他真想问问,在她心中她是如何看待他的?
她脸一红,轻轻的挣月兑他的掌握,兀自在窗前走来走去,脑袋里盘算着解决的办法。
棘爽月倚在窗台上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
“安济坊要关一来是没有医学博士肯主持,二来是银子不够使,”邵译嘉喃喃说着,“如果有个医学博士肯接,又有足够的银子,那安济坊就不用关了。”
她想了半天,突然兴奋的大叫,“有了。”然后蹦蹦跳跳的奔到窗边,“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他摘了一朵白山茶,放在鼻前嗅着,含笑问她。
“我不是医学博士,所以我不能接安济坊。”她双眼发的闪闪亮,“可是如果我去参加医官会考呢?只要一考上,我就是医学博士,我就能接啦。”
“这主意不错。”
“还有呀。”她开心的抓着他的手,“安济坊后面那一大片地,可以改成药圃,一来可以让太医局的学生有地方学药,二来所种的药可以卖钱,就能维持安济坊每个月的开销。”
“你真聪明。”
想法是太天真、太一相情愿了些,但对她来说,能想到这些算不错了。
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看样子他还是需要出一点力。
棘爽月将那朵白山茶插在她鬓边。“邵译嘉……”
她抚着那朵花,抬头问:“什么?”
他吻了她,在开满了各色山茶的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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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使大人,你千万不要说是奴婢告诉你的,否则只怕奴婢死无葬身之地。”一名宫女惶恐的说。
“我不会连累你的。”她愤怒的握紧手上那本医书,美丽的眼眸似乎燃着火花。
“多谢院使。”那宫女连忙站起身来,匆匆忙忙的走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服侍她的两名宫女道:“邵院使,时辰差不多了,该上医官院了。”
邵译嘉站起身来,“今天先缓一缓,我有别的事要办。”
怒气激起了勇气,让她一鼓作气的往太子寝屋冲去。
罢刚那个宫女说的话太令她震惊了,而她是没有理由骗她的。
纳兰居然是被太子使计弄走,目的是为了孤立她。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太子,居然还因此连累了纳兰被个陌生男子带走。
如果纳兰有个万一,那都是她的错。
“院使大人?”门外的内侍和宫女看她来势汹汹、一反常态,惊讶的拦住她。“殿下并没有传唤你。”
“可我有事一定要当面问他。”她坚定的说:“今天谁都别想把我挡在门外。”
“让奴婢去通报一声,请院使稍待。”
“我不稍待,谁敢拦我我就让皇上知道谁阻碍我见太子,谁不让我替太子诊脉、治病。”
她这么一威胁,大伙果然噤声不敢再阻拦,纷纷让开使得邵译嘉得以长驱直入。
“殿下。”棘爽月的贴身宫女急道:“院使大人来了,大伙拦不住她。”
昨晚跟邵译嘉聊得太晚,此刻棘爽月还困得很,可是一听到她来了,他的睡意全消,“什么?!”
“奴婢说院使大人来了,这会只怕已到门口啦。”
“快拦!”他狼狈的跳起来。
邵译嘉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谁敢拦我,我是皇上亲派的院使。”
眼见闪躲不了,他干脆往床上一躺,拉起棉被把头蒙住。
邵译嘉一上前,那名宫女恭敬一唤,“院使大人。”
她看了她一眼,“殿下还没起来吗?”
她刚刚明明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要她们拦住她,那是否代表他心虚知道她要来兴师问罪,否则为何不敢见她,躺在床上装睡?
“呃,殿下晚睡所以还未醒。”
“那好。”她四处看了看,“我叫他起来。”
她拿起宫女备在床旁的一盆梳洗水,猛然朝床上的人淋去。
“院使!那是热水!”宫女急叫,因为殿下未醒,所以她先拿滚烫的水来,想放凉一些就能用了。
可,来不及了。
棘爽月本来打定了主意,不管她说什么他就是装睡到底,不给任何反应。
但是一大盆热水淋来,他无论如何都装不下去,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哇!烫死了。”
然后他跟邵译嘉打了照面,后者明显呆住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手里的铜盆匡当一声落了地,咚咚咚的滚得好远。
“你在太子的寝宫做什么?”
“我……”他一直在等好时机,偏偏等不到,却在这种很糟糕的情况下泄了底,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译嘉,其实我瞒着你一件事……”
她看看焦急的宫女,再看看他的脸色,然后看看四周的布置,突然明白了。
“其实、其实你才是皇太子。”
难怪了,难怪他在畅春园里如入无人之境。
难怪他可以带茉阳公主去跟她解释那个玩笑。
难怪他可以把她当傻瓜一样的耍得团团转。
“我打算跟你的说。”看她脸色大变,棘爽月连忙道:“一开始是……”
“殿下,抱歉,是我唐突了。”她呆呆的转身,愣愣的走出去。
“译嘉!”他跳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一把抓住她,“你要去哪?听我说!”
“我要去医官院办公呀。嗯,我是院使,你是皇太子。”邵译嘉淡淡的说,用力的甩开他,苍白着脸走出去。
棘爽月连忙追上去,宫女在后头急道:“殿下!你烫伤了。”瞧他的手都红了一大片。
“不打紧。”他将袖子拉下来,“今天的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听见了没有?”
“奴婢听见了。”殿下和院使,似乎有些暖昧哪。
他也不管侍从诧异的眼光,就在长廊上抓住了她,“听我说!”
邵译嘉定了定神,“你把纳兰还给我,我就听你说。现在放开我,我要去办公了。”
他只好放开她,懊恼的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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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纳兰兴奋的奔来,和跑出来的邵译嘉用力的抱个满怀,“我想死你啦!快让我看看你!”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怎么样?”邵译嘉焦急的问:“那个坏人有没有欺负你?”
纳兰立刻红了脸,“没、没有。”
岂止没有,简直把她当皇后娘娘一样的伺候着,除去那个笑嘻嘻、爱轻薄人的褚严华不谈,她过得非常好。
“真的吗?”她担心不已的紧拉着她的手,“你若受了委屈,那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小姐,不是你害我的。”纳兰愤愤的说:“是褚严华那个混帐东西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