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奕月看她出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对她的新仇旧恨通通涌上来,马上摆出一脸厌恶的神色。
“我不知道你是纪蔷,才会捉弄你。要是早知道……”他要是早知道一定会跟她保持距离。
“哈,如果我不是纪蔷,你就可以欺负我?我是纪蔷,你理都不理我?”这是什么意思?太过分了!
“没错,谁敢招惹母泼猴。”单奕月不假思索的月兑口而出,但几乎在同一时刻他就后悔了。
他干嘛跟这种没见识的野丫头计较?
“你太过分了,凭什么说我是泼猴子!”纪蔷生气的质问,小脸涨得通红。“你才是没出息的爱哭鬼!”
“好了。”单老爷又好笑又好气,看两个斗得越发狠了,于是打圆场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一见面就吵嘴,都二十好几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胡闹。”
“没错。”单老夫人也开口,“和和气气的不好吗?非得要斗气吵嘴,现在就这样,那成亲后怎么办?”
所谓家和万事兴哪,她老人家刚刚可是千挑万选的才挑中一个良辰吉日,好顺利让单纪两家结为亲家,可是这小俩口怎么老像是对小冤家呢?
“是呀。女乃女乃连日子也给你们看好了,就下个月初八。”单夫人笑眯眯的说。“是个大好日子。”
“我才不娶她!”单奕月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跟纪蔷完全不合,当朋友都有问题了,还想要当夫妻?
难道爹、娘和女乃女乃看不出来他们像斗鸡吗?
“奕月,你胡说什么!”单老爷骂道:“亲都订了,怎么能不娶?”
纪蔷则是气得脸色惨白,她一向很好面子,他居然敢给她当面拒婚,叫她难堪得下不了台?
她终于知道一件事实了。自己以往看男人的眼光简直差劲到极点,她怎么会把嫁给这种王八蛋当做天赐的良缘?
她看明白,也想清楚了。要拒婚?可以!不过只有她拒他婚的份,只有她给他难看的份,他要再羞辱她?想都别想!他越把她当洪水猛兽,她就越要让他不好过!娶她会让他很痛苦?好,非常的好,那他就痛苦一辈子吧!
“我说不娶就是不娶,叫我娶她我宁愿一头撞死!”单奕月说得这么决绝,大家都吓了一跳,顿时整个花厅里安静下来。
“好哇,你去一头撞死吧,因为我嫁你嫁定了。”纪蔷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他对她怒目而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外拉。“给我过来。”非得让她改变心意不可。
“放开手!”纪蔷不断挣扎,“我不跟你出去,爹……”
随着她的叫声远去,大家面面相觑然后才笑道:“没事的、没事的,来来来,喝茶哩。”
“小俩口感情真好,这么久没见一点都不生疏。”原来她刚刚是误会了啊!单老夫人感动的笑着。
没事?纪真贼贼的笑着,没事才怪呢!
*****
深吸一口气。
冷静、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把事情解决,大吼大叫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对,要冷静。”单奕月再次深吸一口气,对自己、也对纪蔷这么说。
纪蔷尖叫一声,骂道:“冷静你的头,快放开我!”
“大叫对你没有好处。”
“你如果没把我绑在椅子上,或许我就不会大叫。”什么跟什么嘛!他把她跟捆肉棕一样捆在椅子上,还想叫她冷静?
“如果你没有乱打乱踢,或许我不会这么做。”他只是想解决事情而已,绝对没有想对她怎么样。
这种泼妇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怎么样,别人才要烦恼会被她怎么样。
“如果你没有死皮赖脸的抓着我不放,或许我不会乱打乱踢。”她不甘示弱的反击回去。
“如果你没有非嫁我不可,或许我也不会抓着你不放。”
“如果你不是宁愿一头撞死也不娶我,或许我不会非嫁你不可。”
单奕月如果没有几分耐性,此时一定会掐住她的脖子,叫她闭嘴。她那张嘴巴太厉害了,他小时候就领教过跟她吵嘴的下场稳输。
冷静、冷静!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跟你斗嘴。我们都是讲理的人,现在让我们好好的谈这件事。”
“我刚好不是讲理的人。你刚才说了,我要是讲理的人,这世上便没有野蛮人。”
“我哪有这么说!”死丫头,就知道给她抓住了话柄会翻不了身。他刚刚随口月兑出的话,刚好给她拿来当做撒泼的好理由,真是自做孽呀。
“哈,说过的话又不认,你这人说话便如同放……”纪蔷本来想说像放屁一样,可是又觉得不雅,便硬生生的忍住,改口说:“反复无常。”
“唉,算是我错了,这样好不好?”单奕月轻叹口气。他只想跟她好好的说道理,把他不愿意成亲的理由说给她听。
他没有兴趣跟她当一对怨偶,说来说去都怪他不好,他不应该三番两次捉弄她,要是他早知道……唉!她现在一定觉得让他伤脑筋是一件乐事,她大概把让他头疼当做报复。
“错了就是错了,还有用算的吗?而要认错便认错,你干嘛先叹气?一定不是心甘情愿的。”
“你看,我们说不了三句就吵架,这样怎么做夫妻?”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要是我没绑住你,我们或许已经打起来了。”
“你不来呕我,我又怎么会气你?也就不吵架了。”纪蔷也知道他说的没错。自己太倔,又受不得气,两个人成婚以后可能会天天以吵架度日。
可是,她也不喜欢吵架呀。他不娶她,故意在大家面前羞辱她,这些她都可以不计较,反正她也是气过就算了。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他似乎很讨厌她。
“问题是我根本不想娶你,要是勉强我,我的心情就会不好,就会说话呕你,你听了又回话来气我,我们不就又吵架了?”他耐心劝说着。“纪蔷,行不通的,我跟你作不来夫妻的。”
纪蔷垂下头去,贝齿轻轻的咬着下唇,一声不吭。过了良久良久才开口,“你松开我吧,我要回去了。”
“我说服你了吗?”单奕月有些欣喜的松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你不嫁了?”谢天谢地,事情比他想像中的还容易。
“要我不嫁?想得美,我是你的烦恼、你的负担,你永远都摆月兑不掉我的!”她一跺脚,对着他吼出这句话,便夺门而出。
单奕月不知道她转过身去的那一刹那,眼泪便已经滚滚而落,伤心得不得了。
被她意外的回答震住的单奕月在回过神后对着门外大吼着,“你做梦!”什么摆月兑不掉?他就一走了之给她看!
只是他走了之后,大概又有人闹着要上吊、要跳井了,这里是他的家,他居然给她逼得不敢回来,他实在太窝囊了。
再说,如果他真的走了,纪蔷一定会更加认定他没出息。
不行,他得换个方法。
第四章
“你想知道为什么你非娶蔷儿不可的原因,”单老爷说:“原因在那。”他手朝一张梨花木紫石桌一指。单奕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桌上放了一正印花敷彩纱和一正金银色印纱。“两疋布?”这算是哪门子的原因呀?
“这两疋布上手绘花卉活泼流畅、细致入微,印花清晰、线条光滑有力,是极佳的上品。全扬州,除了纪蔷之外没人做得出来。”单老爷解释道,“你懂了没有?”“那又怎么样,她从小玩在染坊里,手艺好是应该的。”
单老爷摇头,“咱们单府家大业大,打理起来不容易,现在你们都长大了,当然得帮忙。”娘和他看着纪蔷慢慢的长大,帮着纪正伦打理染坊,不但做得有声有色,还把染坊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这样好的人才,怎么能不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