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再问你。”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那个雪中送炭的人,是这个连自己都照应不来的双蝶,阴错阳差之下,他差点找错了真心的方向。
秦海棠愉悦的走在花园的小径上,他一点都没有因为陈似婉的势利而觉得失望。
他去的时候,陈夫人正在和陈似婉讨论新科状元的事,陈似婉似乎对那个状元很有兴趣,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一定要当上状元夫人。
而她们找他来,是要询问他关于陈老爷和双蝶的事,从她们的对话中流露出来对双蝶的怨恨和不满,让他有些惊讶。
双蝶似乎是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似的,既然这么厌恶双蝶,为什么还让她留下来?
他不明白,但心里已作了个决定——他要带双蝶走。
她如果不肯,他也会强迫她离开。
秦海棠脚步轻快的走进屋子里,惊讶的看着翻倒的桶子和一地的水渍,到处都是四散的粽叶、打翻的糯米、馅料。
就是没有双蝶……
“双蝶!”他喊着她,有些着急的寻着她的身影,然后在屋后的绣架边,看见了她的绣花鞋。
有人抓走了她!拾起鞋他紧握在手,心里那股惊惧越聚越多,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冷静!他得冷静下来,想想是谁掳走了双蝶,是谁敢光天化日之下闯进陈府抓走她?
他知道了。
一定是陈光荣那畜生,只有他才能在府里来去自如,只有他抓走了双蝶还不会惊动府里的人。他愤怒的往陈光荣的院落奔去,他最好没伤害双蝶一根寒毛,否则他一定亲手扭下他那颗狗头!
他对天发誓!
陈光荣任的院落不知为何乱成一团,几个家丁全鼻青脸肿的守在门口。
他们拦住秦海棠,“干什么……”
秦海棠二话不说,两拳齐出,将两只拦路的恶犬打得鼻血直流。
他怒气冲冲的踹开了门,吓得一群奴婢们尖声乱叫。
“海棠疯啦!快来人哪!”
秦海棠看见床上棉被里似乎有一团不停抖动的东西,他气得眼睛都红了,冲上前去一把掀开被子就吼,“你给我……”
话都还没说完,陈光荣已经跪在床板上连连磕头,“大侠饶命呀!我不敢啦……”他再也不敢逼双蝶来看簪子啦!
秦海棠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扔到床下去,“双蝶呢?”
陈光荣痛到叫得有如鬼哭神号,抬起一张肿胀、淤血的脸,一见是海棠,立刻板起面,“你这死丫头,吓死你家公子了!”
“双蝶呢?”秦海棠一脚踩上他的手,“不说把你手给踩断。”说着,他果真用力蹬磨了他脚一下,痛得陈光荣又叫起来了。
秦海棠身上的女装底下是一身黑色的夜行服,他扯下女装扔在地上,恶狠狠的说:“人呢?”
“你……你是男的……”原来海棠居然是个男人!难怪长得那么粗壮!
要不是陈光荣被吓得已六神无主,或许会发现眼前的人就是上个月被他教训的叫花子。
“废话!”秦海棠蹲下去,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快速的朝他颊边挥去。
陈光荣只觉得颊边一凉,一大片雄壮威武的落腮胡,飘飘摇摇的落了下来。
“我的刀法很利落,下一刀倒霉的就不是你的胡子了。”
他看秦海棠的眼光不怀好意的往他裤裆瞄来瞄去的,不禁心头吓得乒乓乱跳。
“大侠,人不在我这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胡说,你敢说双蝶不是你抓走的?”他手起力落,一刀便切去他半只耳朵。
“啊……”陈光荣扬声惨叫,颤声道:“是……是我抓她进房来……痛死我啦!痛死我啦!”
“她人呢?她要是有事,我就不只让你痛,而是让你死!”
“饶命呀!罢刚一个好汉把我打了一顿,将双蝶结抢走啦!我说的是苌的呀……大侠,我真的交不出人来。”他痛得眼泪鼻涕齐流,“不信你问外面的人,大家都挨了一顿好打!”
他怎么这么倒霉呀,不过想玩玩家里的丫头,居然会遇上两个凶神恶煞来折磨他。
看来陈光荣没骗他,门口那群伤兵的确像被狠打了一顿,而眼下也真看不到双蝶的身影。
秦海棠把他架起来,他连连喊道:“轻点!大侠……我手断啦!”
他刚刚才被人打断了手,现在又少了半只耳朵,他真是苦命哪!
秦海棠一瞧,有人下重手断了他的经络,就算接好断骨这只手也算废了!看样子,带走双蝶的人是个高手。
“是谁带走了她?”
“是个年轻人,穿着白衣服,背后好像还背了一把剑!哎呀,痛呀……”
是叶之秋。
秦海棠冷哼了一声,手一翻,一掌击上他的胸口,陈光荣倒飞出去,撞破门板,躺在院子里申吟。
这个时候,陈府上下的人全都赶来了,陈夫人连忙扶起宝贝儿子,心疼的喊,“光荣呀!谁把你打成这样!我的儿呀……”
陈老爷气急败坏的说:“双蝶呢?”他抓住伤痕累累的儿子,一巴掌就甩了过去,“我叫你别碰她的,你这只畜生!”
下人们说儿子逮住双蝶进房去,却被一个陌生人打断了手,接着海棠又发疯,听得他一头露水,连忙赶来一探究竟。
“你这个老不死的,儿子伤成这样,你不关心就算了,还惦着那只狐狸精。”陈夫人气得脸都青了,用力的推开陈老爷,“你再碰他一下,我就跟你拼了!”
“你住口!这畜生又干出这种丑事来,都是你纵出来的,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为了那只狐狸精,你什么都不管啦?连儿子都要杀。”陈夫人当在儿子身前,“你先来打死我呀!”
“娘!”陈似婉也加入了战局,“你冷静些呀,大家都在看了。”天哪,这些碎嘴的下人一定急着到处去宣扬这些丑事了。
“你爱面子,就该叫你爹给你留些颜面,跟自己的儿子抢丫头,还为了那贱货要杀子、杀妻,像话吗?”
“够了!我受够你了!”陈老爷铁青着脸,“别以认我不知道你怎么对待那个孩子的!”
“天哪!这还有天理吗?一个丫头比跟你结婚二十多年的妻子还重要吗?”
“爹,你也太过荒唐,自己不要脸,好歹也替女儿留些退路呀!你这么做,叫哪一户有头有脸的人家肯来提亲?”
陈老爷哈哈笑道:“好哇!畜生儿子、疯妇妻子,还有只为自己着想的女儿,这种人生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他转过身,眼泪随即淌了下来,只听见他大声的吟着,“凤翩翩蝶舞双双,柔情千绪痴心送。凤蝶枝上枉销魂,柳花轻薄和泪红。恨不此身与君同,一片清歌随春纵……”凄凉和沧桑的声音越离越远,渐渐的无声无息了。
“娘,爹怎么能说这种话!”陈似婉无限委屈的喊。
“我真是命苦呀……”陈夫人也呼天抢地的吼,“我活着干么!死了算啦……”
秦海棠不耐烦的看她们吵闹成一团,忍不住大喝,“全部闭嘴!”他这声大喝运上了内力,震得人耳膜发疼,差点站立不稳。
“你又是谁?”陈夫人扬住耳朵一问。
“他是海棠呀……就是他把我打成这样!娘,快去报官把他抓起来啦……”陈光荣强忍着疼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指控着。
全部的人都愣住了,海棠……怎么海棠变成男人啦?
秦海棠提气一纵,把院子里的人头当作木桩,轻松的跃上高墙。
“有贼呀……”大家被他踩得一愣一愣的,直到他的身影翻下了墙,有人才爆出一声大喊。
“快去报官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