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猛……”随他而来的苗人一见他居然要放这个大元帅离开,个个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是已经稳操胜券了吗?
??“让他走。”克猛叹道:“我没本事杀他。”
??苗人们面面相觑,善于使盗的蛊族怎么会没能力杀他?他刚刚不是已经把蛊蛛放到他身上了吗?
??为什么会没本事杀他?
??其实他们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奉仅言,而是克猛说他要先找到他女儿,才要去杀他。
??所以应其才会派了几个人跟着克猛出来寻找他女儿,若是他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而他们没杀了奉仅言,一定会气到发疯!
??“不行!”一名苗人道:“你得杀他!”
??克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说让他走。”
??他转而大声的对奉仅言道:“还不走,真的想死吗?”
??他也只能做到这里,点点已经选择了,他只能顺着她的心意,但是应其非要他的命不可,下次……他能不能逃过就难说了。
??这些苗人对他蛊族的手法相当的害怕,他们不敢阻止他将人放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功劳飞了。
??他策马经过他身边时,克猛用蛊语道:“好好待点点。”
??果然,他就是点点的爹。
??点点又救了他一次。
??“我会的。”
??他朝着似水城飞奔,在路上遇到了赶出城的点点,他放开疆绳飞身而起,落地后朝点点急奔而去。
??他们越奔越近,终于拉到了对方的手,紧紧的相拥着,一句话都没说。
??克猛隐在一旁浓密的树林里,看着他们这样珍惜的拥着对方,长叹一声,掉转马头孤单的往反方向走去。
??点点长得酷似蓝珠,却也做了跟蓝珠一样的事,走上了跟蓝珠一样的路,她们都爱上了汉人。
??族里那么多优秀的年轻小伙子,为什么她们都不爱呢?
??或许就像蓝珠当年说的: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可是我就是不爱。
??是的,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但是除了蓝珠……他的亲妹妹,他谁都不爱。
??眼泪滑下他苍老的脸颊。汉人有一句话说的相当好,造化弄人。
??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
??***“什么,再说一次!”应其激动的捏住双拳,浑身微微的发颤。
??“属下该死!”一排人膝一屈,惭愧的垂下头。
??他用力的闭上眼睛,居然连天都不助他!
??“阿其!怎么办?蛊族居然如此没有信义!”苗人一向把承诺和信义看得很重,克猛身为蛊族族长之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背信。
??“奉仅言!’他咬牙道:“连贼老天都站在你那一边!”
??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消失了!如果克猛遵守承诺,那他们早就已经得手了,而且会比预料中的还早。
??“探子马都是饭桶!奉仅言每日孤身回似水,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居然都查不到,简直饭桶!”
??“可是……”天成想说话,但盛怒中的应其可听不进去。
??奉仅言日落操兵,是他觉得相当古怪派人严加监视,并且要探子马专心盯住汉军的一举一动,不得擅离岗位,谁会知道奉仅言会冒这种险孤身到似水去?
??这有违常理呀!所以探子马没注意到单骑进出也是合理的,就连应其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都给我闭嘴。”他愤怒的失去理智,居然对着他最好的朋友、最忠心的部下吼。
??天成呆了一会,用很沉痛的眼神看着他,“阿其,你变了,以前阿真在的时候,你不会这样。”
??“已经没办法跟以前一样了,阿真已经死了!”
??应真一走,将他的信心和精力都带走了一半!
??一切怎么会跟以前一样?不会了,不会一样了!
??“他走了,可是你还在。这里是你的责任了!阿其,你忘了当初我们为什么四处奔走结盟,你忘了我们为什么群起反抗?你忘了为什么大伙宁愿跟着你饿肚子也不愿意投降吗?”
??那是因为相信他呀,相信他能够领着他们守护家园、捍卫自己生长的地方呀!
??天成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涕泪纵而下,“这些,你都忘了吗?”
??他一番话说的他惭愧不已,他是怎么了?他不应该因为应真的死而乱了分寸。
??没有了应真,他应该更坚强更谨慎才对呀!
??“天成!好兄弟!是我糊涂了,多谢你点醒我!”
??他伸出右手来,天成也伸出左手来两人用力的击掌相握,“阿其,我相信你。”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应其一笑,豪情陡起,推门而出对着四散的兵上说道:“兄弟们!准备再战了吗?”
??回应他的是满山满谷的欢呼声,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开始另一个漫长的抗战。
??***“女…女的……”邾淮揉了操眼睛,还以为他看错了。
??这里是军营不是吗?为什么他刚刚看到的那个背影像是女人?
??他拉住了经过的一名小兵,“刚刚那个是女的吧?”
??“没错呀,是点点姑娘!医馆那个姑娘!”小兵兴高采烈的说。
??“我知道!”他敲了他的头一下,“谁带她进来的?”
??“是元帅。”他老实的说:“我不知道为什么。”
??“废话!我都不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他可是阵锋将军,怎么可能有这个小兵知沉而他不知道的事?
??那个苗女果然登堂入室,进驻中军帐了!
??看样子大家好像都故意装作不知道女子不得人营这条规矩!偏偏这条规矩还是元帅自己定的,坏了规矩的人也是元帅!唉……
??他放开了那名小兵,往孔文郃的营帐走去,才走到一半就看见传今往他这边过来。
??“邾将军,元帅有请。”
??一听见奉仅言传他,他连忙掉头往中军帐去,一到那边才发现旁边又新架了一座营帐,刚好点点掀帘出来,看见他似乎是吓了一跳,连忙又躲回营帐里去。
??她果然在这里!元帅还替她新搭了营帐,敢情是要将她久留?
??邾淮站定在她营帐前,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发什么呆,还不进去?元帅不是传你?”
??“雷榭!”一看见久违的他,邾淮马上高兴起来,“你回来啦!谢天谢地,元帅这阵子怪怪的!我怕被降级都不敢劝他,简直快闷坏了。”
??“你还是少说几句话,办好元帅交代的事就好。”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这么说!”他不服气似的说。
??“相信我,我比你还清楚。”
??奉仅言等他们都到齐了,这才一身戎装的升帐,两旁的武将罗列雄赳赳气昂昂,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栋梁。
??“各位,近来辛苦了。”奉仅言一摆手,“都坐吧。”
??“谢元帅。”大家一起落了坐,但还是弄不清楚元帅葫芦里卖什么药。
??“雷榭,你的进度如何了?”
??“禀元帅,属下日夜赶工。遇河架桥建山开道,每日约推进一里,总算不负元帅期望,赶在秋霖之前打通了子午谷。”
??雷榭这话一说完,大家议论四起纷纷交头接耳,原来雷榭并不是护送还放上京,而是带了工兵前往子午谷去。
??子午谷之险是众人皆知,高山峡谷峭壁直立,到处都是悬崖深沟,就连谷底也没有路,干旱时是杂草丛生乱石堆积,坑坑洞洞人马根本无法通行,若是遇到八月的秋霖,山洪汇成了巨流总是将谷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