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智晖的脸色铁青到了极点,“再说一次。”
“我不能。”雪月浑身发抖,颤抖着说,“我……我不能。”
他仍是死死的盯着她充满泪水的眼睛,“你拒绝当朕的皇后!为什么,这不是你要的吗?”
“我从来没奢望过当你的后,我不能当你的后。”
他在刹那间觉得筋疲力竭,“兰芷。”他痛苦的低语,“你到底要什么?”
她哀怨的看着他,“我要你原谅我。别怪我、别怨我,别……恨我。”
“朕不原谅你、永远怪你、怨你、恨你!”
这个将他所有的柔情踩在脚下的女子,这个将他的真心视如敝屐的女子,她狠狠的伤了他,却表现得一副伤心欲绝的哀戚模样。
他转过身,迅速的冲下楼,雪月张着嘴,出声想唤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哭倒在地,感到心碎莫名。
“我不是不愿……是不能呀!”
第八章
太后的凤驾非常低调的从礼赞寺返宫,她一心向佛,因此早在六年前便长居寺中,潜心念佛。
这次因为段智晖大喜,已经择了四月初八立后,身为他的亲生母亲,她自然得回宫发落一切。
这件喜事让她开心得眉开眼笑,赵兰芷国色天香又知书达礼,当年老皇爷为段智晖定这门亲事可说是极有眼光。
前几年北朝的国后生辰,她前去祝贺又见了赵兰芷几面,她越来越标致美丽,对于出身高贵又进退得宜的媳妇,她是满意得不得了。
后位空虚已久—段智晖是该大婚了。
“太后。”梅妃笑盈盈的扶着刚下轿的太后,“你老人家的气色越见红润了。”
“梅妃,你怎么来了?哀家不想惊动任何人。”
梅妃乖巧柔顺,很得太后的喜爱,加上她常前去寺里陪伴太后,因此太后对她的疼爱又比别人多一些。
“臣妾每天巴望着太后回来,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怎能不来迎接呢?”
“你这张嘴真甜,怪不得哀家疼你。”她的眼光落在她微凸的小肮上,“你有了身孕可得多保重。”
太后虽然不在宫中居住,但仍是耳目众多,宫中发生的事她都了如指掌。
“臣妾知道。”她肚子里的龙胎是皇上前几月宠幸她时留下的,是她今后的依靠,她当然会小心,这是她千方百计才留下的龙种。
“跟哀家去看看平扬公主。这几年没见了?哀家的媳妇一定更标致。”
“当然。”梅妃笑着说,“皇上整天跟着公主打转,爱得不得了,连宫女都说皇上毫不避讳的跟公主在他们面前亲热呢。”
太后乐得眉开眼笑,“这小俩口感情倒好,当初这门亲事还怕皇上反对呢。”
“太后,人家说千里姻缘一线牵,这婚姻是早就注定的,就算想赖也赖不掉。”
梅妃心里嫉妒得牙都酸了,可是太后最忌人家争风吃醋,在她面前她得要表现得温柔贤淑、落落大方。
太后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难为你了。”
“太后,千万别这么说。公主雍容华贵、美丽无双,皇上宠爱她是应该的。”
“听起来,你已经跟公主会面过了。”太后点点头,含笑问着。
“是的,我们处得极好。只是……”
“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没,只是公主似乎体弱多病,臣妾本以为是她刚到大理,还不习惯的关系,可是公主进宫都快五、六个月了,看起来还是那么苍白瘦弱,似乎风一吹就跑了。”
“没有请御医看看吗?”
奇怪,她记得平扬公主脸色红润,健康状况极佳,不像是有病之人。
“太后别心烦,公主虽然病弱,应该不会影响生育。”
就怕这一点!太后皱起了眉头,“要御医调调她的身子,就要大婚了,可不能出错哟!”
“臣妾知道,就交给我好了。”
“要麻烦你多费心了。咱们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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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后和梅妃连袂进沁心阁时,雪月正陷在一股深深的愁绪之中。
她赤了双足坐在窗边,拿着一把木梳慢慢的梳理着长发,眼光落在北边。
北朝…….她的依归,她像是倦鸟但却无法返巢,她渴望殿下复国成功,让她可以重回北朝。
将身份还给真正的公主,当初她假冒公主是因为误认公主已死,如今公主无恙,她应该可以回复原来的身份了。
可是,为什么孤鹰却迟迟没将公主送进宫中?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通报,“太后驾到!梅妃娘娘驾到!”
她猛然一惊,太后回宫了?!
事情总会揭穿的,太后只要一见到她,就会知道她并不是平扬公主。
幸好段智晖已经答允派兵北上,而公主也无恙,只要她将一切说明,她就能回家了。
他终究能明白,她为何不是他的后了。
雪月心碎地跪下地,以头触地。
太后一上楼来,看见一名少女跪倒在地,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公主,怎么行此大礼,快起来吧。”梅妃连忙说道。
“是呀,公主,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行此大礼。”太后向前扶起她。
雪月站起身,和太后打了一个照面。
“你是谁?!”太后惊讶的后退了一步。
这个美丽的少女,并不是平扬公主!
梅妃低声道:“太后,她就是平扬公主赵兰芷呀。”
“不是!”太后喘着大气,“她不是,她不是平扬公主!”
她的年纪比平扬公主小一些,身材也比较瘦弱娇小,虽然明眸皓齿,是个少见的美人,但却没有平扬公主的珠圆玉润、国色天香。
“她不是平扬公主?!”梅妃瞪大了眼睛,“那么她是谁?刺客吗?”
“你好大胆!居然敢冒充公主!!你究竟是谁?”
雪月连忙“咚”一声跪下地,头抵着地板,“奴婢是公主的贴身宫女,假冒公主乃是不得已的。”
梅妃见这名公主居然是假冒的,心里那份得意更是不用说了。
“你这个奴才,居然假冒公主混进宫来,究竟有何企图?”
“太后,奴婢没有恶意。当初误以为公主身亡,怕大理因此拒绝出兵相助,因此才假冒公主。”
“胡说!”梅妃转向太后道,“太后,这名贱妇混进宫来想必是要不利于皇上。”
“你说!”太后要雪月亲口说明真相。
“不!奴婢绝不会谋害皇上,奴婢说的句句是实话!”
“你没有谋害皇上,那么皇上身上的伤哪来的?”梅妃利用从内侍那得到的消息,故意要陷害她。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知道皇上好像受了伤。
爱子心切的太后一定不会详加查问,就将这名假公主处以极刑。
“那是……那是……”她能说吗?段智晖说过这件事要保密。
“皇上受伤了?!”太后惊慌的问:“没有大碍吧?”
“不清楚。皇上居然宠爱她到了这种地步,连她伤他这种事都替她掩饰!”梅妃气愤的说。
“不是的。”雪月泪如雨下,“太后,请相信奴婢绝无害皇上之心!”
“住口!”太后愤怒的大吼,“给我掌嘴!”
一个白头宫女应了一声,粗鲁的拉起她,左右开弓的打,劈哩啪啦的声响回荡在室内。
“还不说实话!”
雪月白女敕的脸颊高高肿起,软弱的说:“奴婢说的句句是实话。”
梅妃喝道:“你混入宫来是为了谋害皇上,是也不是?”
“不是、不是!”她猛摇头,“太后,奴婢说的都是实情!”
“好嘴硬的奴才!”梅妃在太后耳旁献计,“看样子她不会说的。为了皇上的安危,她一定得将一切说出来,搞不好她还有党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