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吧。”
她没有反对的理由,只能点头。
大清早的,除了厨房里有炊烟袅袅,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
他同她一起穿堂过院,走出了这深宅大院,因为还太早,就连看门的老秦,都还在打着瞌睡,未将大门打开。
他对她伸出手,悄声道:“别吵了他,我带你出去。”
现在迟疑,也太慢了些。
瞧着他的笑,她上前一步,将手搁到了他掌心,走入了他怀中。
“别怕。”他在她耳畔悄声道,同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她屏住了气息,只觉他靠得好近,腰上他的手好热,似要烧了起来。
“攀住我的脖子。”他说。
那么做,只会让她整个人贴到他身上,这真是太不合规矩了,可过去数夜,他早抱过她好几次了。
白露脸微热,但仍抬起了双手,环住了他粗壮的颈项。
他的身体结实又强壮,即便隔着层层的衣物,她依然能感觉到他的体热,透了过来,熨在她身上。
和半梦半醒时不同,完全清醒的现在,她全身上下,皆清楚感觉到他的存在。
然后下一瞬,他收紧双臂,将她环得更紧,抱着她脚一点,跃上了半空,轻松翻过了高墙。
她轻呼了一声,不禁攀得他更紧,粉唇贴到了他的颈上,他的皮肤很温暖,微微的热,她还未能感觉更多,他已带着她落了地。
然后,像是经过了一整天,他才松开她,让她站好,可他的手仍握着她的,没放。
“还好吗?”他低声问。
她点点头,只觉心跳飞快,小脸又红又烫。
蓦地,身后传来喷气的声音,她又吓了一跳,回首才见那匹被他买回来的马儿,被拴在门外,就杵在她身后。
它已被上了鞍,栗子色的皮毛光滑柔亮,和之前那拉车时的模样,差之千里,看来就像是两匹不同的马儿。
“来吧。”他牵着她,到了马儿旁。
“我以为我们要散步。”她愕然的看着他,低念道:“而且我不会骑马。”
“我们是要散步,坐在马上散步。放心,我骑术很好,我小时候几乎是在马上长大的。”他笑着说,握住她的腰,将她举到了马背上,“抓好鞍头。”
白露又惊又慌,紧张的忙抓着马鞍的鞍头。
下一剎,他已松开拴着的缰绳,利落的踩着马钟,翻身上了马,坐在她身后。
好高……太高了……
她从来不曾坐在马背上,这马儿又比一般拉车的马还高,她吓得全身紧绷,动也不敢动一下。
“让我……”她悄声抗议:“让我下去。”
“别紧张,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近在耳畔,搔着她的耳,哄着。
“你要怕侧坐着不稳,可以撩起裙子,把一只脚跨过去,不然回头抓着我也行。”
若非她根本不敢松开手,一瞬间,还真想回头抓着他。
“很好玩的,马上高,看得远一点,你抬起头看看。”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她右边的脸颊,道:“瞧,看得到洞庭呢。”
她一愣,因为好奇,抬起了头。
右前方不远处,原来被田埂、林木遮住的洞庭湖,真的就在眼前,在那淡薄晨雾中,忽隐忽现。
“骑着马,可以走得远一点,你也不用花太多时间,累到自己,我让它慢慢走,你要不喜欢,我马上就停下来,好不好?”
她想说不好,却又真的想透透气,瞧着远方那山水,她紧张的舌忝着唇,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直起身子,从后方鞍袋抽出了一只羊毛披风抖了开,将她从前方包裹住。
这一来,感觉她像是被他怀抱着,让她小小又一惊,可他已轻扯缰绳,让马儿踏着规律的步伐慢慢前行。
它刚动时,她又吓了一跳,可他就在身后,双手松松的握着缰绳,就护在她手边,告诉她。
“背打直,但腰要放松,你顺着它走动的韵律,会比较轻松。”
她照着他所说的做,情况变得比想象中要好,但仍能感觉她的背总会摩擦到他温热的胸月复,她死死盯着身下的坐骑,不敢多想。
“别盯着它瞧,一直被人看,它也是会紧张的。看前面,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他又强调了一遍,然后问:“前面那片绿油油的田是种什么的?”
她知道他不会让她掉下去,白露深吸口气,吞咽着口水,强迫自己抬起视线看向他问的药田。
“那是姜。”她告诉他,双手仍紧抓着鞍头。
“那边那亩呢?长得好像有些不一样。”
“那是郁金,和姜很像,但不一样,功效也有些差异。”
“什么差异?”
“郁金辛、苦,归肝、胆、心经,能活血行气,解郁清心。姜则辛、温,归肺、脾、胃经,较常用来发汗解表,温中止呕。”
“山坡上那些是合欢树吧,我见过。”他再问:“合欢能做什么?”
“嗯。”她点点头,解释:“合欢入心、肝二经,能解瘀和血,宁心消肿,续筋骨。”
“是以花当药吗?”
“不,主要是树皮,但花及花蕊也能入药。”她回答着他的问题,边道:“可通常用的都是树皮,我们先将其剥下洗净,浸泡后捞出,闷润后,划成相等长条,再切块或切丝,进行干燥,便能制成散剂。”
“我听说,这山坡的合欢,都是你要求人种的?”
“前几年药材高涨,与其和人进货,不如自己制药,成本才能降低一些,合欢本就是这儿就有,也不难种。”
因为他问着她熟悉的事物,不觉间,她不再那么紧张,只放松的侃侃而谈。
靶觉到她的放松,他噙着笑,说:“吴大娘说,你有一双巧手,对种植这些花草树木,很有自己的一套。人人都说你种什么,就活什么,无论哪种花草树木到你手中,你都能让它起死回生。”
听他这么一说,她脸微热,尴尬的说:“我没那么神,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他不这么认为,但没有再针对这话题追问,只再道:“但却真的是多亏了你有先见之明,和附近农家协商,改种药草,才让宋家没因这几年药材大涨而吃了亏吧?”
“我只是小气,想省钱而已。”
她轻描淡写的说,他却看见她那在发间若隐若现的耳悄悄红了起来,可爱得让他想咬一口。
他忍住那冲动,只笑笑再问:“所以宋家才把帐给你管吗?”
闻言,她不禁月兑口:“他们没有把帐给我管。”
“没有?一他看到的可不是这样。
“是我自己讨来做的。”
“什么?”他呆了一下。
她咬咬唇,顿了一顿,然后才羞窘的开口解释:“我来之前,他们根本没有账本这东西,只有夫人随意记着的流水条,人来需要付钱就付,要支钱就支,收了钱就放着,有欠款借条,也不在意,全都拿来当压箱底。他们一家子对这事都不在意,只觉收支能平衡过来,不欠人钱就好,我看不下去,又闲着无事,所以才自己多事的整理起来。”
他听得傻眼,不禁问:“可应天堂这么大药铺子,那样成吗?”
她更尴尬了,抿了抿唇,才悄声说:“本来,没那么大的。”
这话,让他更呆了。
他盯着身前的小女人,只见她耳上的红晕,扩散了开来,染得整张小脸都是粉女敕红霞。
他蓦然醒悟,月兑口:“是你。”
是她同农户谈了种植药草的事,是她和药商谈进出货的事,也是她将这药铺子做大。
“所以你才事事躬亲?你怕给他们添了麻烦,对不?”
白露没有否认,只觉得窘,“我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我不知道……我猜我当时只想着这样会省点钱,那样做可能比较好,等我回神时,情况已经变得不太能收拾了。老爷夫人少爷都没怪我,我怎好再替他们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