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挑衅,她一副“我赢了”的表情。
他一把接过电话,按下私人的银行专线。
“艾瑞克,我要转帐。”
他看着她,回答电话那头的问题:“十亿。”
一开始,她似乎以为他会收手,直到他把电话拿给她听,“把妳的账号给他。”
这家伙一定是疯了,才会付十亿给她!
她僵瞪着他,猜想他是不是在玩她。
“怎么,我敢给,妳不敢拿?”他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她眼一瞇,抓住话筒,说出自己的银行和账号。
“请问账户姓名?”对方问。
她瞪着眼前那高傲的男人,开口道:“佟秋然。”
“怎么写?”
“人字旁再一个冬天的冬,秋天的秋,天然的然。”
他双手抱胸,斜靠在墙上,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得意。差不多在这时,她确定,十亿对他只是九牛一毛。那位银行人员再和她确认了一次账号,然后告诉她已经将钱转入,跟着请她将电话拿给眼前那一通电话就付出十亿的男人。
他接过电话,敷衍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我说过,每个人都有价码。”他看着她,开口嘲讽。
她抬手就给他一巴掌。
因为太过突然,他被打个正着,甚至没想到要闪。
他错愕的瞪着她,不敢相信她做了什么。
但那个动手的女人,非但不觉愧疚,还凶恶的伸出食指,瞪着他开口警告。
“第一,如果你真的有付十亿,这十亿只是我来这里继续工作的代价,不表示你买了我。第二,这是教你,要懂得尊重你的员工,即使只是一位才高中毕业的清洁人员。第三,就算你钱多,付钱之前,也要看看是不是丢到水沟里,因为我他妈的是个守信的笨蛋,所以我后天还是会带着新的合约来上班,而不是带着那十亿落跑!”她噶狠说完,没等他反应过来,脚跟一旋,就愤怒的抓着背包转身离开,用力甩门走了出去。他瞪着那扇被甩上的门,好半晌回不过神来。搞什么鬼?
他应该要生气,应该要觉得屈辱,应该要宰了那个胆大妄为的人类,但不知怎地,却只觉得怔仲。
她竟然敢打他?还教训他?
这个女人八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从来没见过有谁像她一样,就算他不是妖怪,只是个普通人类,也绝对能让她死得很难看,她究竟是脑袋哪里不对劲?
他自己又是哪里吃错药了?竟然让她这样冒犯自己,还不觉得生气?
困惑的拧起眉,看着被她清扫得闪闪发亮的厨房,听着她用精采绝伦的三字经,在电梯里咒骂他的祖宗八代,他突然嗤笑出声。
太久没人敢这样对待他了。
说实话,还满有趣的。
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没见过有谁像她一样,拿这种横财拿得如此心安理得,那么理所当然。不自觉地,他晃到了屋外,站在墙边,看着已经走出大楼的她。那个女人,在寒风中,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每一步都用力得像是恨不得踩在某人的脸上。
因为我他妈的是个守信的笨蛋,所以我后天还是会带着新的合约来上班……
她愤怒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着。
满意的,他露出了微笑。
她走了,但她会回来,而他可以休息。
看着那个削瘦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转回房里,躺上了干净整洁的床。
他总是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总是可以。
倾听着她在城市里穿梭的声音,几乎是有些安心的,他在黑暗中,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十亿。她瞪着自己户头里的钱,怀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睡了一觉醒来,她以为昨天晚上那一切只是梦,为了确定,她还是到银行刷了簿子,没想到钱真的转进来了。她一直以为转这么大笔钱、并没有那么简单,至少应该要本人亲自到银行来吧?
显然并不是这样的。
瞪着存款簿上那许许多多的零,她莫名有些晕眩。
那男人一定是疯了,前几天晚上,他还想自杀,若不是她叫住他,他恐怕早往下跳了。
她何必去和这种自大又忧郁的疯子膛那浑水?
合上那拥有一大堆零的银行存款簿,她把它丢入背包里,决定明天去上班时,再去和他要账号,把钱转回去还给他。
离开银行,她穿越斑马线,走进另一楝华厦,打扫另一位单身女性的住家。
这位单身贵族,本来是自己打扫的,但后来职位越升越高,工作也越来越忙,才和清洁公司签约,她来这里打扫了两年,也只看过屋主五六次;她大多数的客户都是这类型,公司虽也有接家庭类型的客户,可那都是分配给其它人,因为那多数需要和女主人有更多应对,她手边现在八名客户都是单身。她快速的整理丢得到处都是的内衣裤和丝袜,把它们和毛巾,分门别类的分次丢到洗月兑烘三机一体的洗衣机里清洗烘干,一边清扫垃圾,擦拭家具,然后拆下床套,换上新的,离开前她把洗好烘干的衣服折好放入衣柜里,再把脏掉的床套和需要干洗的脏衣带回公司。
但在工作中,她始终没有办法把那十亿抛在脑后。
在等待拿洗衣单时,背在背上的存款簿,突然重如千斤一般。
她不喜欢带着不是她自己的钱,压力超大。
虽然不是现金,但要是有人拿枪指着她脑袋,她一定会二话不说,把密码、存款簿和印章都交给对方,到时她若真想还,恐怕也还不起。
昨天晚上,她实在不该惹恼他,她应该知道,他的情绪不太稳定,但那男人实在很让人生气。
平常她并不是那种会乘机占人便宜的人、她那时只是一时气昏头了,才会火大的开出价码。
她以为他就算有钱也不会付,一般人再有钱,谁会随便把十亿就这样赌气丢出来?
偏偏他就付了。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并不是真的想拿那笔钱。昨天她太冲动了,现在冷静下来,真是让她越想越不安。可恶,未免节外生枝,她还是立刻把钱还他好了。拿了洗衣单,她走回楼上自己的办公桌,打开计算机,抓起电话,按着他和公司
签约时留下的电话号码。
电话没有人接。
她看着墙上的时钟,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他要不是已经出门,就是还在睡,只是拔掉了电话线;那男人排的清扫时间都是在夜间五点到十点,因为那时他都不在家,根据她长年以来的经验,那表示他有八成的机率是夜猫子。
她点进页面的下一页,试图想找到他公司的电话或手机号码,却发现他没有写他的职业是什么,也没写上公司名称。
她愣了一愣。
当初和他接触的人,是另一位承办人员。
因为采取预付制度,基本上只要有付钱,公司也很懒得查证客户填写的数据是否确实,但她很少看到资料少成这样的。
他只填了地址、电话,和一个她第一次看时,就觉得有些古怪的姓!阿塔萨古;显然他不是少数民族就是混血儿,她并不意外,他的轮廓鲜明,看得出来有外族血统。合约上关于他的电话,只记了她知道的那一支号码,没别的了。
她还是可以等到明天再去。
问题是,到时他不一定会在那里。虽然她说她会带新的合约过去,但说不准他一时又想不开,没等她到就把自己挂了,到时她还真不知该拿这十亿怎么办。
而且,她也不想再带着十亿的存款簿在街上晃来晃去。
必掉计算机,她再打了一次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