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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恋(上) 第15页

作者:黑洁明

站在窗边的女人,和刚刚下楼去的那位,都同样美丽而高傲。

阿丝蓝轻叹了口气,“你别气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再怪她也没用,不是吗?”

澪没有回答,她也没再多说,只是转过身,安静的退出房间,下楼追了下去,她在一楼的大厅追上了蝶舞,不忍的出声叫唤她。

“王后。”

闻声,蝶舞在一楼的厅里回首。

“澪不是那个意思。”阿丝蓝握着她的手说。

看着善良忧心的阿丝蓝,她不禁在心底苦笑。

以前,阿丝蓝在私底下也是直接唤她蝶舞的,说阿丝蓝是侍女,她更像她们的姊姊。曾几何时,阿丝蓝却也和她讲起了规矩和辈分?

“我知道。”蝶舞哀伤的看着她,强言欢笑的说:“她生气是应该的,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也会发火的。”

“你别记在心里就好。”阿丝蓝瞧着貌美如花的女人,蝶舞扬起了嘴角,却显得勉强且僵硬,她怀疑蝶舞还记得该如何真正的欢笑。

像是知道她看出她的勉强,蝶舞瞥开了视线,转移话题,“对了,巴狼呢?今日大典,工坊也休息吧?”

“嗯,他应该到家了。”她点头,好奇的问:“有什么事吗?”

“我得亲自去和他道歉。”

阿丝蓝一愣,突然领悟,“今天早上,你是真的不知道,王上决定要宣布这件事,对不对?”

蝶舞垂下视线,“那已经不是重点了。”

的确,那已经不是重点了。

“你……”阿丝蓝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无法再说。

蝶舞淡淡的笑了,带着些许的忧伤和哀愁,转身走出了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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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担心巴狼。

春祭大典结束后,阿丝蓝曾试着溜到台前找他,但他早就走了。

典礼后,有太多东西要收拾,太多的事要做,偏偏澪和蝶舞还在白塔上起了争执,没人敢上楼送茶,姆拉只得找她去。

白塔里,要做的事堆积如山,所以阿丝蓝只能强忍心中的担忧,把手边的事先处理完。

等她忙完,准备回家时,天色早已昏黄。

她早上出门前,替他煮了午饭,他只需要把东西放到鼎甑上蒸热就好。

生火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她只担心他会把饭食蒸过头,或干脆懒得加热,就这样冷冰冰的吃了。

今天在大典上,他看起来不太好。

巴狼是铸铜工坊里的大师傅,王上没有事先告知他,就公然对外征求铸造兵器,那几乎和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他没两样。

向晚的天色,有着七彩的霞光。

一路上,她可以看见、听见人们仍因王上的宣告而兴奋的高谈阔论。

那让她更加担心,不禁加快了脚步。

怎知,当她回到家时,却不见他的踪影。

厨房里盛饭的陶盂是空的,装菜的盘也是空的,他吃了饭菜,空掉的器皿让她心安了些,却仍是有些忧心。

他应该在家的,他是个很恋家的人,平常没事,都会待在家里。

正当她想转身出门去找他时,就听到后院传来砍柴的声音。

她打开后门,果然看见他在后院。

他果着上半身,高高的举起斧头,砍着柴火。

看见她,他没有停下动作,只是继续砍柴。

他身上的汗水,如小河一般流淌着,身边堆着两大堆几乎有半个人高,已经砍好的柴火,她怀疑他已经重复同样简单的工作好一阵子了。

她并不缺柴薪,他应该晓得,她猜他只是需要把气出在那些木头上。

“蝶舞说要来找你,你有遇着她吗?”

他点头。

阿丝蓝看着他,“她事先并不是真的知情,如果她知道,我相信她一定会要王上先和你商量的。”

“我知道。”他劈砍完最后一根木柴,霍地把斧头砍插在地上,然后看着她,缓声道:“她来请我铸剑。”

阿丝蓝一愣,巴狼是王国的工匠,虽然他也懂铸造兵器,但制作礼器才是对工匠师傅的技艺最高的赞许,简易的兵器,平常都交由一般工匠来铸造,因为那不需要太高深的工夫,甚至使用制式的陶范,几乎只要会浇铸铜器的工匠都会做,是铸铜最简单的入门。

“除了剑,还有矛、戈、箭镞,所有军队要用的兵器。”他接过她递上来的布巾,擦去脸上的汗水。

“为什么?”她不懂,蝶舞说是来道歉的,为什么特别又和他提起铸造兵器之事?

“我们的兵器和巴国由楚原带来的相比,太过脆弱,使用数次便毁损,两剑直接交击,更是会直接断裂。”他低头瞧着她,坦承道:“所以她希望我能改良军队里的兵器。她说王上的意思是,若成了,那爵位和封地,就是我的。王上并非不信任我的技术,只是他认为有竞争,才能有最好的成果。”

那只是好听话,她知道,他也晓得。

那好武蛮横的王,只是想要最好的刀剑,才不会在乎是谁做出来的。

“你想铸造刀剑?”她说出他心中的想法。

他没有辩驳,只是沉默。

“那是……”她不安的凝望着他,轻声陈述:“杀人的武器啊……”

“它们只是工具,可以伤人,却也能防卫自己。”他说。

她应该要闭上嘴的,他已经想了一下午了。

这是他思考后的决定和答案。

她很清楚,他不可能把这事让给旁人,他得再一次和世人及王上证明,他才是国内最好的工匠。

虽然如此,她还是不希望他用那双温柔的手,去制造杀人的兵器。

“你可以不要做,我们现在过得很好,并不需要爵位和封地。”

“我并不是为了爵位和封地。”巴狼蹲,把砍好的柴,一一拿草绳捆好,替她扛进屋里,边说:“我不做,别人一样会做,我是工坊里的大师傅,我若不做,只会让旁人认为是我做不到。”

她跟在他身边,追问:“那又怎么样?你知道自己做得到,不就成了?”

“没有做过,没有人会知道,包括我自己。”他扛着柴薪,边走边说。

“所以你只是为了面子,为了测试自己的能力,才去做的吗?”

他闻言,也恼了。“难道你想蝶舞拿着一把会断的剑上战场吗?”

“不,我不希望。”

“国家需要军队才能维持和平,军队则需要足以和敌人抗衡的兵器。”他把柴火堆放在厨房地上,看着她问:“你不希望看到蝶舞受伤,难道希望看到其他士兵因此而死亡?”

阿丝蓝为之哑口。

他走出厨房,再搬了一堆进门。

她忧心忡忡的让到一旁,却仍是不放弃的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制造杀人的武器,成为杀人的帮凶。”

他把柴火再放下,反问:“所以你平常也是这样想蝶舞的?”

她怒瞪着他,“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既为王后,又身为武将,她是身不由己——”

“她是将军,我是工匠,我们都只是王上手中的棋子,同样身不由己。”

“她是不得已的,你并没有那么不得已。”阿丝蓝生气的指出重点,“王上今早的宣告,虽然不是那么妥当,但那番话同样也给了你选择的权利,你可以选择不做的——”

巴狼恼怒的瞪着身前娇小的女人,低咆出声:“她是为了捍卫家园,我也是!”

她吓了一跳。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凶过她,直到现在。

看着他的怒容,突然间,阿丝蓝领悟到一件事,这个男人依然被困在不被认同的牢笼里,她以前就知道,只是不晓得困住他的牢笼,如此巨大坚固,如此不可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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