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度比她的低,但他大手所到之处,总是能引起阵阵如火般的热。
一思及方才那撩人的火热接触,才稍微退掉的红晕,又再次上涌。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原是垂着眼的,但他一直沉默的盯着她,以拇指摩挲着她的红唇,教她不得不抬眼看他。
他的眼,黑如深潭,却暗潮汹涌。
在他眼底深处,除了火热的,还有着难以言明的痛苦及哀伤。
心口,莫名一疼。
不自禁的,她还忘了羞怯,小手贴上了他的胸,覆上了他的脸。
他不自觉闭上眼,她吻了他,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他内心黑暗的痛楚。
察觉她在做什么,他猛然睁眼想退开,她却不肯,只是紧紧环抱住他。
他没有办法推开她,无法抗拒她。
他的痛,他的伤,尽皆入了心。
泪水,蓦然滑落。
那无尽的孤独黑暗与痛苦,几乎要将所有侵蚀殆尽。
她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他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孤独的承受着一切,守护着一切,可即使如此,他依然试图拯救那些无恶不赦的罪人。
“你好傻。”他抹去她的泪,哑声道。
“我是你的妻。”她抚着他的心口,也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垂泪柔声宣告道:“不要瞒着我,从前大家都瞒着我,以为那么做是对我最好的,却不知那才是伤我最深,我再也不想被瞒骗在外,再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无知而后悔。我希望能帮忙,而不是被人护着、供着。既然你娶我为妻,就代表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你的伤,是我的……”她缓缓开口,边倾身,吻着他冰冷的唇。“你的痛,应该也是我的……”
那滚烫湿热的泪,暖了他的颊,也暖了他的心。
那瞬间,他知道,她是他永世的救赎——
第七章
从未对谁,有这样的感受。
她总是清楚知觉到他的存在,感觉到他的情绪。
即使隔着一大段距离,她也能知道他在看她,就像她在看他时,他总会察觉一般。
她很爱看他。
看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嘴,还有那乌黑柔亮如水般的发,和他长而有力的手指,以及他宽阔的肩头,和那美丽的身体线条。
甚至,是他优雅无声移动的样子。
或看书的样子,或写字的样子,或灯光映照在他脸上,勾勒出的每一道光影……
“怎么?”奇怪她胶着在自个儿脸上的视线,他从书案中抬首,只见原本坐在一旁裁布,说要替他做一件新衣的她,此刻却愣愣的瞅着他瞧。
被逮个正着,她俏脸微红,慌忙低下头来。
“没有。”
“没有?”他挑眉。
她垂首以小针将裁好的布别起,“我只是在想你肩膀要多宽才……”
“我以为你刚量过一次了。”他说。
“呃,我……”她抬起头,红着脸,尴尬的喃喃承认:“我只是看你看到出神了。”
他一愣。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不懂。
“你在天界里,该见过许多比我更好看的人才是。”
“呃……应该是吧。”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再次垂首。
“应该?”他不解的看着她。
云梦红着脸,低着头玩弄手中的针线说:“那个……我以前没注意过。”
“没注意过什么?”
她咬着唇瓣,头低低的缝着裁好的布,好半晌,才鼓起勇气,羞窘的道:“别人的长相啊……大家看起来好像都差不多……”
“差不多?”他闻言可傻了。
“就……就都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啊……”
“我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吗?”他好笑的问。
“呃,你不一样……”
她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声,他却听得越来越胡涂了。
“我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不记得自己有比人家多个鼻子或眼睛才是。
她没有开口,只是头更低了,低到他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虽瞧不着她的脸,他却能看见她泛红的双耳。
“云梦?”
“那个……”听到他的催问,她窘迫的咕哝了一句。
“什么?”没听清楚,他不禁伸手抬起她红得发烫的小脸。“你说什么?”
“我不晓得啦……”她又羞又窘的瞅着神色突然有异的他,有些结巴的说:“我要晓得……就……就……就……”
“就怎么?”他朝她俯身,追问。
“就……不会一直看了……”瞧他靠近,她想转开视线,却被他眼里的灼热视线给拉住。被他瞧得心慌意乱,她空出一只小手搁到他胸膛上,不觉微喘地说:“那个……你……你要在意……我下回……不看就是了……”
“不。”他揽住因他的逼近,不自觉往后仰,快摔倒的她,嘴角微勾,哑声道:“你看吧。”
“嗯?”她愣了一下,傻傻的看着他。
“你想看,就看吧。”他低声开口。
瞧他靠得更近,她不禁羞窘地闭上眼,他却未再更近也未离开,只是等着。
温暖熟烫的气息包围着她,不自禁地,在他的凝望下,她翩然再次张开双跟。
他,近在跟前。
薄唇,温柔地轻扬。
深邃的眼里,有她。
他低首吻住了她微启的粉唇。
云梦轻吟一声,只觉得他的吻如花酿的酒一般,总教她初尝时为之醺然,如在云端一般,跟着却似堕入烈焰火海。
拈着针的手,不自觉松了,布也掉落。
如果他是火,她愿意在他怀里燃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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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得很沉,几乎已忘了有多久,他曾这般好好休息过。
醒来时,她已不在身旁。
虽然明知她不可能离开,他仍莫名心慌。
她能来,当然就能走。
这念头,教他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下了床,出了门,穿庭,过院。
九重居,寂静如常。
万业楼,沉默耸立。
渡世台,冰冷依然。
或许,她不曾存在过。
这一切,只是场梦,一场痴心妄想的梦。
他的梦。
无边苦涩和黑暗空虚,缓缓漫过了一切。
他闭上眼,试图压下胸中那汹涌的黑暗浪潮,却怎样也无法遏止失望和愤怒的感受。
无法再看着渡世台外那无边的冰冷黑暗,他深吸口气,转身。
然后,看到了她。
她,捧着一盆花,晃过了万业楼的窗口。
那纤弱的身影,只在眨眼间,便又消失无跃。
他迈开脚步,奔上楼去。
在上楼前的刹那,他害怕她不曾存在。
但那柔美的幻影,却未消失。
他可以看见她,跪坐在案桌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方才捧着的花盆,身后的长发如流水般,和雪白的衣裙一起垂落在地。
黑猫蜷在她的裙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在他进门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它的动作,她回头,看见了他。
笑容,在她脸上绽放。
“你醒了。”
她将压在裙上的猫儿抱开,惹来它不满的一声喵叫,她却仍是站起了身,带着温暖的微笑,朝他走来。
他有些晕眩的看着她,声音梗在喉头,丁点也发不出来。
“我瞧你睡得熟,所以没吵你。”她抬手将他垂落的长发撂到耳后,抚顺他的领子,再将他敞开的衣襟,仔细拉好。“饿了吗?要不要我弄点吃的?”
她的声音,柔柔的、淡淡的,包围着他。
无明低头屏息的凝望着身前那如此理所当然替他整理衣着的女人,依旧无法开
没等到回答,她抬起了头,灵动的黑眸里,有他。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开始担忧了起来,他的衣襟敞开,衣带没绑,向来柔顺的长发,也莫名散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