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住,脸色苍白如纸。
“你有钱、有势,还拥有最好的资源,只要你想,要重新站起来绝对不是难事!如果你愿意照镜子,你就会知道你脸上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如果你真的很在意,现在整型手术也很先进,所以你到底该死的在害怕什么?”
他一语不发,只是抿唇瞪着她。
“说啊,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还是沉默不语,就像一堵坚硬的石墙,无论她怎么敲击都没有回应。
热泪夺眶而出,莫莲不再尝试追问,只是闭上了眼,再次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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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三个小时过去,他仍在凉亭里。
两个半小时前,凯蒂就已经叫莱恩去推他回来,他却把人赶了回来。
眼见雨越下越大,亚当看不过去,才顶着风雨,不顾蓝斯的抗议,硬将他带了进来。
屋子里,到处不见她的身影。
蓝斯漠然的看着空荡的寝室,奇怪自己为什么还会觉得心痛,他真希望自己能像以前一样,觉得无所谓。
她当然是已经走了。
是他自己叫她滚回纽约去的。
他任由小弟替他吹干头发,再换上衣服,然后协助他回到床上。
灯被人关上了,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瞪着床罩。
黑暗笼罩着一切,世界似乎停止了运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他嗅闻到一丝淡淡的香味,然后床垫的另一边凹陷了下去。
那个人没有碰到他,也没有开灯,只是静静的躺在床的另一边。
他闭上了眼,不知该恨她,还是恨自己。
他一直无法入睡,许久之后,他听到黑暗中响起她几不可闻的轻泣,终于,他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他没有道歉,她也没有。
她在他怀里一直哭到睡着,他知道自己的眼角也有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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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莫莲是热醒的。
她没有花多久时间,就发现蓝斯正在发烧。
他的热度烫得吓人,她穿着睡衣就立刻冲出叫莱恩通知他的主治医生。
医生来看了之后,才发现因为他抵抗力太差,昨晚一吹风就着凉了。
她为此感到自责不已,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他,喂他吃药喝水,替他擦澡、洗脸。
前三天,他根本认不得人,只是在床上申吟呓语着,有几次,她还以为他会就此昏迷过去,不再醒来。
到了第四天,她坐在床边准备他的药时,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天啊,她要害死他了……
泪水一经夺眶,就再也停不下来。
懊死,她明知他就是顽固,为什么还要把他丢在凉亭里?她怎么会这么愚蠢?她为什么不能多迁就他一点?现在她的自以为是,就要把他给害死了——
“别哭……”
她被那粗嘎虚弱的语音吓了一跳,回过头,才看见他不知何时竟醒了过来。
“蓝斯?”
她泪眼朦胧的呆看着他,只见他抬起了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别再哭了……妳好吵……”
他的抱怨,让她猛然回过神来,她迅速抹去眼泪,忙问:“对不起,你还好吗?你要不要喝点水?”
他点头,她连忙将他扶起来,塞了些枕头到他背后,让他坐好,再倒水给他喝。
“你还要什么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靠回枕头上,摇了摇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张开了眼,看着她,沙哑的说:“唱歌……我想听妳唱歌……”
“唱歌?”她呆了一呆。
他疲倦的重新闭上眼,点了点头。
“什……”泪水上涌,模糊了视线,她轻声开口,“什么歌?”
“都好。”他握住了她的手,“唱什么都好。”
因为他的坚持,她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
那一天,所有听到她歌声的人都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他在她沙哑温柔的歌声中,再度入睡,只是这一次,热度不曾再持续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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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鸡汤。”
“看起来不像。”
“只是加了中药,可以增强免疫力的。”
他看着那碗黑不见底的汤,脸上满是怀疑。
莫莲舀了一汤匙,哄着道:“你喝一口看看,真的很不错的,这是亚历士和女圭女圭特别和台湾娘家讨来的,女圭女圭家世代都是中医,她父亲说这帖药对内外伤都很好,白云今天亲自在厨房熬了好几个小时才熬好的。”
瞧她像哄孩子一样,汤匙都送到他嘴边来了,虽然那汤的味道闻起来真的很怪,他还是很配合的张嘴喝掉了它。
下一瞬,他的眉头立刻皱起来了。
懊死,它苦得让他想吐出来。
“这东西真可怕。”他硬是将那可怕的汤药给吞了下去,才有办法开口说话。
她却笑了出来,“我知道,它很苦,但中国人有句话,良药苦口,相信我,它真的不是毒药。”
“我是西方人,我吃西药就很好了。”他在她舀另一口汤过来时,很快的说:“我想东方人的药,不太适合我。”
“中药是看每个人的体质调配的,这帖药是柯家老爷看过你的病历,专门为你特别去调配的。”
他还是抿着唇、皱着眉。
“不然,你把这碗喝完就好了。”她微笑哄着说:“喝完我去帮你拿些甜点。”
虽然她在笑,但他却看见她眼里的担心,知道自己这次感冒真的吓到了她。
他晓得她一定很自责那天把他留在凉亭,却忘了一切全都是他活该自找的。
“只有这一碗?”他问。
“这一碗。”她忙点头。
深吸口气,蓝斯硬着头皮接过那碗可怕的鸡汤,然后停止呼吸,一口气将它灌了下去。
在那汤滑过舌头的几秒内,他真的以为自己会被这苦得要命的汤毒死。
就在他的身体抗拒着想把汤吐出来时,她俯身吻了他。
他把汤吞下去了。
“这是奖励吗?”他回过气后,看着她问。
“我只是怕你吐出来。”她脸微红,拿着碗便匆匆逃离。
他很想伸手将她拉回怀中,再索一个更香艳刺激的吻,但临到头来,他还是鼓不起勇气。
靠回枕头上,他抬手覆眼,只觉得苦。
嘴苦,心也苦。
但,她嘴里的那抹香甜,却伴随着那苦,萦回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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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冒了将近一个月。
她每天都陪在他身边,在他要求时,唱歌给他听。
他的身体一天一点的慢慢复原,他们没有再吵过架。
她不再强迫他做复健,他也不再对人恶言相向。
日子变得缓慢而简单,然后有一天早上,她醒来时,又看见他在看她,可是这一回,他没有闪避她的视线,也没有变得像以往那般尖酸,他只是抬起手,轻抚她额角的疤,哑声说了一句。
“我很抱歉。”
她喉咙一哽,“没关系。”
“我从来就不是故意要伤害妳。”
“我知道。”她微微一笑,泪水却从眼角滑落。
蓝斯拭去她眼角的泪,苦涩的道:“妳要是够聪明,就应该回纽约去。”
“我不想。”
“为什么?”
她看着他,终于开口承认,“因为我爱你。”
仿佛是被雷打到,他浑身一震。
她粉唇轻颤的扯出了一抹笑,眼里有着泪光,坚定的重复道:“我爱你,很久很久以前就爱上了你。我不敢和你承认,因为你只把我当成一个合作的契约,我害怕受伤,所以我逃走了,直到我以为你死了——”
“我说过我不需要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