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他可以撑到现在,真的很让她惊讶。
在有机会的时候,他选择了乔治当他的父亲,可是乔治·巴特却背叛了他两次;一次是在他十八岁的生日上,乔治找回了寇天昂,另一次,是在他出车祸之后。
叹了口气,她转身走出书房,上楼回房,还没进门,就看见房门是敞开着的,她奇怪的走进小厅,然后看见一个男孩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绘本故事书,好奇的看着蓝斯。
天啊,是他大哥的儿子。
她还没来得及进去,下一秒,她就听见那孩子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一直躺在床上?”
她呼吸一窒,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蓝斯会对那孩子发脾气,连忙要走进去带那男孩出来,但蓝斯在最后一秒克制住了他的脾气,开口回答了男孩的问题。
“因为我出了一场车祸。”他声音沙哑的说:“我的腿断了,没有办法自己下床走路。”
小男孩瞪大了眼,脸色有些苍白,“很痛吗?”
他灰眸一黯,“很痛。”
男孩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然后说:“你要不要听我念故事书?每次我生病,妈妈都会念故事书给我听。”
蓝斯看着男孩,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就在她以为他会拒绝时,他点了点头。
男孩露出怯生生的微笑,坐到了床边,打开手中的绘本,一字一句的念了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森林里,有一只兔子叫哈比……”
她站在原地,看着蓝斯耐心的听那男孩念故事,虽然他没有露出笑容,但也没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他甚至会在那孩子开口问他这个字怎么念时,出声回答他。
某人轻碰了她的肩头,她吓了一跳,回身就看见白云。
白云朝外比了比,她点点头,悄无声息的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怎么会……”才到了走廊上,她就忍不住发问。
“我不晓得。”白云笑了笑,抚着胸口说:“我刚刚才转身讲个电话,阿劲就不见了,我想他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蓝斯可以一直躺在床上不用起床。”
“我吓死了,还以为蓝斯会对他发脾气。”莫莲说。
“我也是。”白云点点头。
两人对看一眼,不禁相视而笑。
“其实,我想蓝斯一直知道寇从来就不想和他争什么。”白云说。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更气吧。”莫莲一扯嘴角,无奈的笑了笑,“他这一辈子,受的教育都是要当巴特集团的总裁,可到了最后,一场车祸,还是让他父亲选择了妳丈夫。”
白云闻百一愣,“什么选择?”
“集团的总裁啊?”
“噢,那个。”白云为之失笑,“妳误会了,寇只是代理,他对当大老板没兴趣,这次是因为不得已,所以他才会答应爸,在蓝斯痊愈之前,暂时帮忙。”
莫莲一愣,“可是蓝斯说他父亲叫他好好养病……”
白云闻言叹了口气,“我就猜他是不是想歪了,其实爸的意思,真的就是希望他能安心养病,他会那样说,就是怕蓝斯太心急反而弄巧成拙。只是我想,爸以前将蓝斯伤得太深,老人家又不太会说话,所以才让他把意思弄拧掉了。”
“所以乔治真的不打算找他儿子继承?”
“他当然打算找他儿子,只不过这个儿子百分之百是蓝斯。”白云微笑道:“蓝斯可是在过去十年来,把巴特集团的资产以倍数增加的商业天才,乔治是很顽固,但他可不蠢。”
这倒是。
莫莲看着她,“如果乔治真的在乎他这个儿子,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曾来看过他?”
从莱恩的口中,她知道蓝斯的兄弟每个都曾来看过他,但老巴特却从来没有。
“他很想。”白云深吸了口气,“是医生不准他来的。”
“为什么?”莫莲不解。
“爸一听到蓝斯车祸命危,心脏病就再次发作,蓝斯在住院时,爸也在住院,虽然后来情况好转了,但妳也知道,他们父子俩的脾气都不好,真的让他们俩在这时见面,情况只会更糟。”
“蓝斯知道他父亲住院的事吗?”
“知道,我说过了,但他恐怕不相信。”白云表情更加无奈,再次叹了口气道:“我实在不想这么说,但爸的信用在几个儿子面前早就已经完全破产。除非奇迹出现,否则现在恐怕只能让时间慢慢去化解蓝斯对他父亲的怨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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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再回到房里时,已是晚餐的用餐时间。
没听到童稚的说话声,她原以为白云的男孩已经离开,可走进房里时,才发现男孩只是睡着了,而那个脾气暴躁的男人,正在替他盖被子。
她喉头一哽,只觉得一股热气涌上眼眶。
他抬起头,看见了她。
她走上前,他开了口。
“妳们应该要顾好他,我也许会伤了他。”
“也许,但你没有。”她协助他坐上轮椅,轻声道:“你或许是个混帐,但你并不像你自己或别人所想的那般糟糕。”
他撇撇嘴角,自嘲的道:“不要对我抱着太高的期望。”
仿佛是在证明他这句话,他整个晚餐期间都难缠得要命,他不再紧闭着嘴,当所有人都不在场,反而不断开口讽刺批评。
餐桌上的每个人,都被他批评过,他讥讽亚当的不务正业,他批评唐琳怂恿亚当跟着她到处乱跑,他称呼他祖母是专断蛮横的女暴君,他甚至嘲笑白云不标准的英文发音。
“如果你不懂得在餐桌上维持基本礼貌——”
凯蒂终于受够了孙子的讥讽,她放下刀叉,以免自己有失风范的将餐具朝他脸上投掷出去。“现在就给我出去。”
“所以我以后可以不用再来这里忍受女王恩宠了吗?”
他恶毒的言语,刺得公爵老夫人脸上一白。
被了。
莫莲丢下餐具,猛然起身,推着他的轮椅走出餐室,一路将他推出了大门,直到花园的凉亭里才停了下来。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火冒三丈的看着他问:“只是对关心你的人礼貌一点,有这么难吗?”
“关心我?那老巫婆恶毒的血液里没有一丁点的温度,她唯一关心的,只有艾斯特家的血脉和利益。”
“无论她以前曾经做错过什么事,她都已经得到了教训,用不着你来惩罚她!就算你是艾斯特公爵,这里还是她的家,你最少要懂得尊敬她!”
“我高兴怎么样对谁,都是我的事,妳要看不顺眼,大可以滚回纽约去。”
她瞇起眼,然后脚跟一旋,丢下他,转身就往大屋走回去。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他慢半拍的发现自己无法一个人回去,不禁气愤的吼道:“该死的,妳不能把我丢在这里!”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双眼冒火的说:“除非你愿意和今天晚上被你侮辱的家人道歉,否则你休想我会推你回去侮辱他们!凯蒂说得没错,如果你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就不应该待在屋子里。亚当和唐琳丢下工作来帮忙照顾你,白云带着孩子一起来这里陪你,留你大哥一个人在纽约帮你,结果你对他们说了什么?”
“帮我?他巴不得能帮我一辈子!”他咆哮着。
“如果他真的必须在纽约一辈子,那也是你自己造成的!”她气愤的吼回去,“我来到这里快两个月了,你对复健谤本一点也不配合,该死的,我还必须威胁要把你绑起来才能得到你的合作,所有的人都希望你能再站起来,唯一不希望的只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