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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你的错 第2页

作者:黑洁明

蓝星是一个很有制度的公司,要求员工必须了解自身的产品,同时给予业务员充足的信息及全力的配合。在那里不止业务员要上课,从广告、企画到业务行销,统统要充分知道自己在经手的是什么样的东西。每一个部门时时沟通协调,讲求高度效率,以小组配合方式,推展业绩。

这样的一个职场,提供了张鸿羽大展身手的机会。

靠着爽朗的个性,及充分的信息和后方高度配合的全力支持,他这名前线业务战将,创造了无数佳绩,他的客户人脉也日益扩张。

五年前他被升为业务经理,却于三年前坚决的辞去了在蓝星金饭碗的工作,和十多年的好友柯英杰共同创业,开了一家鸿英软件开发公司。

柯英杰是个计算机奇才,说是奇才一点也不为过,他十三岁开始接触计算机书籍,没多久便会自己写应用程序,柯爸见儿子对此方面有兴趣,便花了不少钱买了在当时比黄金还贵的计算机给他。于是柯英杰日夜专研,先是写了几套大受欢迎的电玩软体,后来出国进修就越写越厉害,小至电玩,大至NASA航天飞机的软件设计,他靠着十根手指敲着键盘便能搞定。

张鸿羽和柯英杰从小学便是同班同学。

柯英杰自幼体弱,从小沉默寡言,总爱背着一本厚厚重重的书猛啃。柯爸虽替儿子取名为“英杰”,可是他外表一点也不显得英挺,也不像个豪杰,他有着过于单薄的身子,白净消瘦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副过大的黑框眼镜,看起来就像是一名营养不良、懦弱胆怯的书呆子。

这种人通常在学校很容易被捉弄欺负,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张鸿羽这个活泼好强、正义感十足的人,便会上前去主持正义、锄强扶弱。

但柯英杰从来没向他道过谢,虽然张鸿羽心里嘀咕,却总是一回头就将这事给忘了,反正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直到有一次他赶不及,惊见柯英杰虽然右脸有些淤青,那些恶人却也躺了一地,个个哀哀叫痛、哭爹喊娘,那时他方知人家根本不需要他无谓的正义。

后来混熟之后,他才知道柯英杰的爷爷是太极宗师,知道这孩子体弱,便拉着他一起练拳。几年下来,柯英杰的身体逐渐好转,可是因为先天不足,所以当时看起来还很瘦小,后来长期十几二十年的练下来,如今柯英杰虽然还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但其实那在衬衫之下的胸膛,可不比他这个健康宝宝差到哪里去。

三年前,柯爸大病一场,柯英杰从美国回来探病,之后便干脆留下来没再回去工作。开了两个月后,他和张鸿羽在一次聊天中谈到台湾商界,聊着聊着,不知怎地就聊到了创业,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当天晚上两人便决定自己当老板,经过几个月的布署规画,一切便顺理成章的开始了。

靠着柯英杰的脑袋和张鸿羽的人脉,鸿英软件开业三年以来,虽时有困难,但都能顺利度过。

想当初一开始创业维艰,两人几乎每日工作超过二十小时。所幸努力皆有报偿,近一年来公司营运稳定,他们才能稍稍的松了口气,总算是能够正常上下班了。

前方车阵才移动了一下,却在张鸿羽到达斑马线前亮起了红灯。

他停下车,看着人们急急忙忙的过马路。

电台正播放着一名当红男歌手所唱的流行歌曲,歌词一开始充满着对爱情无奈的抱怨,第一句就让他嘴角不觉上扬。

“都是你的错?!”他好笑的重复,越听到后面,他就越觉得这首歌很能满足大男人的心理,也满足了小女人的虚荣,实在是厉害。

蓦地,思绪被眼前所看到的一辆突兀的轮椅打断,他看到轮椅上坐在一名长发女子正缓缓过着马路,汹涌的人群似被她分开,不少人对那女子投以同情的目光,更是纷纷避开了轮椅至少三十公分以上,就好象她身旁罩了个透明的玻璃罩般。

人群来来去去,他一直看不清她的全貌,但越看就越觉得她很面熟,直至她越来越近,经过了车前,瞬间,他看清楚了她的容颜,猛然想起了这女子是谁。

他立时吓了一跳,错愕与震惊堆满了脑海。

怎么是她?她怎么会……怎么会坐在轮椅上?

五年前的车祸突地跃入他脑海。

不会吧?那个可能性让张鸿羽的脸一下子全无血色,但是现在一想起来,当年事后所有不对劲的迹象,似乎都因那张轮椅而有了模糊的答案。

脑海中快数地闪过无数个念头,他是越想越不安,只能死盯着她。看着那张脸,看着那张轮椅,看着她坐在轮椅上的背影缓缓远去被淹没在人群中,他紧握着方向盘,任凭那可怕的猜测占据心神,整个人完全无法动弹,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样。

“叭叭!”后头的车子按了两下喇叭。

张鸿羽震了一下抬头一看,只见灯号已由红转绿。

他瞥了眼她消失的方向,一咬牙将车回转到对街停下,匆匆忙忙的下车寻找她。

不行!他一定得问清楚。

他拨开人群,来回在街上寻找那坐在轮椅上的身影,脑海中浮现了这段往事--五年前他出院后,公事私事一窝蜂的冒了出来,他一忙竟忘了打电话去和刘少君联络赔偿事宜,就算偶尔有冒出那念头,他也以为反正她若心急应该会主动联络他。没想到一星期过去,她却无声无息。

他越想越不对,在百忙中抽空打了通电话到南区业务部,没想到却听到南区的人说,她突然辞职了。

虽是满脑子错愕,但当时他正在谈一件大案子,根本空不出时间去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未加思考只单纯的以为她另谋高就了,应该过一阵子便会送请款单过来给他,所以又一头栽进了公事中。

可是,就在一个月后,当他以为万事太平时,修车厂通知他去拿车,当时他不经意地和车行老板聊了几句,老板直夸他福大命大,车头烂成这样竟然还能保住一条命。张鸿羽是越听越不对劲,他也记得当时的冲击力很大,昏迷之前还曾见到福特的车头撞到了电线杆,她应该伤得不轻才是。

他连忙去找那位警员询问,那警员只说,车子的情况的确很糟,但对方并没有提起告诉,甚至也没和警方联络,大概人没怎样才对。既然她也没和他联络,可能不想计较了。

不想计较了?!现在有人会这么好心?

她好心,他可会良心不安,那女人至少也得让他赔一下修车费才行。于是他辛辛苦苦的从人事室弄来她的地址,想去拜访她一下,岂料她的邻居竟说她搬了。

他叹了口气心想,干脆等哪天碰到她再谈好了,反正这女人能力特强,似乎天生是吃这行饭的,应该不久后便会让他在商场上碰到。

然后就这样一年两年过去,竞争激烈的商场上不见她的踪迹,他虽抱着狐疑和不安,但在堆积如山的公事和忙碌的生活中,他逐渐淡忘了这件事;偶尔他会想起那年夏天发生过的小插曲,但随着时光一年又一年的逝去,想起的次数也就少了。

然后他离了职,开了公司,生活变得更加忙碌,他几乎将这件事给忘了。

张鸿羽喘着气在街口张望,夜晚的台北街头处处是人,却不见那应该格外明显的人影。

他沮丧的回到车上,知道要是不将这事给弄清楚,他会一辈子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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