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不语,只是站起了身子,看着女绫和随后走来的女缎夫妻。
“我是女绫,女绢的大姊;她是女缎,女绢的三妹。”女绫介绍着。
楚枫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看得出来,你们长得挺像。”
他又看着女绫:“我该称你郡主娘娘,还是王妃娘娘?”
女绫笑了笑,“算起来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若愿意,可随女绢叫我们声大姊和三妹;若不愿意,称我们的名也就行了。”
楚枫的眼光又瞟向擎云。
“我是陆擎云,女缎的相公。”擎云自动的自我介缙。
“鼎鼎大名的大内第二高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楚枫向擎云颔首,本应英雄惜英雄,好好的同他交个朋友,只可惜现下的他没有这个心情。
他不用问也猜想得到,今日他们这么大的阵仗来找他,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楚枫扯了扯似笑非笑的嘴角,朝亭台扬扬手,示意他们入亭台一坐。
他们一行人入坐后,一直盯着楚枫看的女缎忍不住首先来势汹汹的开口:“我说二姊夫,你长得真好看,但我二姊也不差啊!你为什么才值新婚,就撇下我二姊不管了?”
楚枫不语,只是带着一抹苦笑。他为众人斟了酒,不待请众人用酒,自己率先一饮而尽。
“喂!你别光喝酒,倒是说说话啊!”女缎恼着。
“女缎,都嫁人了说话还这么失礼?”女绫轻斥着女缎,转头向楚枫说:“二妹婿,对不起,女缎就这性子,你可别介意。”
“叫我楚枫吧!这一声姊夫、一声妹婿的我担待不起。”他闷闷的开口。
听得他拒人千里的话语,女缎的火爆性子又起来了,“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二姊和你成了亲这事儿是假的啊?你以为我会随便叫人姊夫吗?”
“缎儿,别说了。”擎云拉住他火爆的小妻子,“我们是来探究原因,而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原因?”楚枫眼神黯了黯,又是个苦笑,“要原因不该是问我吧?我只是给了她想要的而已。”
“什么意思?”女缎根本听不懂,楚枫的话对她来说像是在打哑谜。
楚枫站了起身,背着他们面江而立,以压抑着痛苦的声音说:“她希望我消失在她眼前,我做到了,不是吗?”
而她也确实未再对他问过半分,这也是更令他心痛且绝望的一点。
女绫蹙起了眉,“你们之间该是有着什么误会吧?就我看来,女绢的痛苦并不亚于你,但是她什么都不愿说,我们只能来问你了。”
“误会?”楚枫苦楚的放声笑着,有什么误会此刻她也早该明了了,而她仍不闻不问,说明了她仍是那么的恨他……至于痛苦,他猜想是未能亲手杀了他吧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在想,为了他恶劣的逼婚和情非得已的欺骗,足以让她恨不能杀了他、让她恨他一辈子,即使是对她付出了爱,仍不能改变她心意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一点也不爱他
既然如此,远远的避开她,独自承受着爱之而不得的苦楚,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别告诉我你已经不再爱她了,我不会相信的。”女绫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的,在在都说明了楚枫爱惨了女绢。
楚枫对于女绫的询问沉默了半晌,幽幽的叹口气,“爱她又如何?不再爱她又如何?有缘无分又何必强求,徒增两人的痛苦罢了。”
“可是你们毕竟是成亲了,总不能就这么不管了吧?”女缎提出了她心头的重点,这事攸关女绢的名节问题啊
楚枫自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女绫,这是他早已准备好许久的,只是始终都不愿意送到女绢的手上。
“休书!”女绫愕然的看着手中的纸。
“凭她的美貌和辅政王府、凌波布庄的名声,我想要替她找个更好的人家嫁了,不会是件难事。”他沉痛的说着他最不愿说出的话,随后又转而面对江水,淡淡的说:“你们请回吧,恕我不送。”
他要休了二姊!女缎气恼得想冲向前打楚枫,却让女绫给拉住。
“女缎,我们回去吧!”
“可是他……”女缎哪肯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回去吧,缎儿。”擎云也帮着拉住女缎,转身就走。
女缎被半拉半扯的离开了泷滔帮,尚不能服气的嚷着:“为什么放过他?”
擎云和女绫对望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叹口气,他们都清楚的看到楚枫转身前的刹那,他冷凝的眼眶泛着湿润的殷红。
休了女绢应当是他万分痛苦的决定,既然他决心要折磨自己,他们又能奈他何
还是回去看看女绢那头怎么说吧!
第10章(1)
女绢颤抖着双手看着手中的那纸休书,却没有吭声半句,也没有流下半点泪,但她眼中的心碎却让女绫看得心疼。
她走向前去轻拥着女绢的肩,满是心疼的说着:“女绢,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何必这么苦撑着,让大姊看得难受啊!”
女绢咬着唇摇摇头,她是心痛、是心碎,但已无泪可流,她的泪水早就在懊悔中流干、流尽了。
呵,他终于还是作了这般的决定!女绢在心头苦笑着,她只能默默接受。
这是她欠他的,不是吗
她小心翼翼折好那纸休书,将它贴身收藏。毕竟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唯一来自楚枫亲手捎来的讯息——即使是休书一张
女绫讶然看着她的动作,“你就这般默默接受?你不想挽回了吗?”
女绢垂下眼睑,淡然的说:“如果这是他想要的,那就随他吧!这是我欠他的。”
“女绢!”女绫不高兴的扳动她的肩,令她面对自己。“你究竟欠他什么?你倒是说个清楚啊!”
女绢咬着唇,原以为干枯了的泪水,又在女绫面前落了下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女绫叹着气,为女绢轻拭着泪。
“我背叛他对我的爱、我赠他毒酒一杯,虽然没能真的杀了他,但他的心却真的死在我手上了……”
听着女绢的低低泣诉,女绫倒抽了口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也是爱着他?”
女绢凄然的摇摇头,“来不及了,当我发现自己也同样爱他时,我已经让他伤痕累累了,他也已经对我心死了。”
“但你从未让他知道你真的爱上了他,不是吗?”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略显苍老而沉重的声音,插入了女绢和女绫姊妹俩的谈话。
女绫不认识进来的这位气质高雅的老妇人,但女绢略为惊讶的唤了一声:“干娘?”
短短一个月不见,程如凤看起来似苍老了许多,连向来祥和的眉目现在都罩上了几许的忧郁。
程如凤先看了看女绢,随后转向女绫,对她欠欠身。“这位应该是辅政王的王妃娘娘吧?”
“不敢当,上官夫人称我女绫就行了。”女绫也向她回了个礼,猜想这位女绢口中的干娘,肯定就是上官楚枫的亲娘。
“绢儿……你瘦了许多……”程如凤看着消瘦而憔悴的女绢,真是大感心疼,再想起自己儿子的模样,她叹了口气,“楚儿也……你们这是何苦啊?”
“他……可好?”见程如凤满脸愁容,看来楚枫似乎并不太好,是他的伤还没好吗?女绢忍不住的探问。
“胸口上的伤是不碍事,再休养一阵子也差不多了,但……”程如凤看了女绢一眼,“心口上的伤可就难了!”
女绢默默垂着头,脑中出现的又是楚枫离去前的伤痛眼神。身上的伤易治,但心口上的伤难愈,这种感觉女绢能深深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