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是警官,那位才是我们的组长。”
“啊——请问……”
媒体又涌到钱东贵面前,挤成一团想访问他。他一时愕住的来回看着二十几支麦克风,一边无言地向她求救,徐晓闵却坏心地吐着舌头跟他扮鬼脸,得意地笑。
一家摄影师正巧捕捉到她这俏皮的一幕,还将画面传送出去。
*****
乔冥威透过办公室里三十四吋的电视萤幕,看着画面上那张可爱的鬼脸。
这样逗趣耍赖的她,离开他快十年了。
他此刻的心情既是欣喜也是担忧,还掺杂一种怨妒的复杂情绪。
是的,他妒忌那个让徐晓闵重绽纯真笑容的人。
因为,他是曾经那么努力的想让她敞开心怀拾回欢笑。
但,他早就失去那个机会。
“呵——真是愈来愈多愁善感了。”乔冥威自嘲地笑笑,心底如此想着。“一定是禁欲太久了。”
画面跳到被采访的警员,他的五官称得上俊帅,只是他一开口回答的口音令人绝倒。
浓重的下港腔配上俊朗的脸庞。呵——绝配!
他刚才和晓闵交会的亲密眼神,令他觉得恼火。
就在他将按下摇控器的关闭钮时,画面又跳回记者的报导。
“记者目前所在的位置,是位於阳明山往金山的郊区。这里呢,就是犯下二号下午高信合库抢案的歹徒过去十天所藏匿的地点。根据钱警官的说明,这一次的攻坚行动前后只有十分钟,是非常有效率的一次追捕行动…现场还留有枪战时的弹壳……其中两名歹徒的枪,都是由远距离一枪击落,手法相当精准……”
乔冥威按下钮,画面在啪一声后消失。
那警员的徽章根本不是属於警官级的,记者竟毫无概念去分辨谁才是真正的警官。
二线一星的徐晓闵才是这次攻坚的指挥者。
他好骄傲她的能力和她过人的胆识。
他一直深信,她不是坏孩子。
*****
“姓名?”
徐晓闵拿着笔,低头依笔录程序问话。她等了很久,没听到任何的声音,她这才有些失了耐性地抬起头。
她看了坐在她对面的人一眼,左边的眉头微微挑高,嘴角勾出一抹无邪的微笑。
“山猫”有些失神的盯着她的微笑,她就像个美丽纯洁的天使,柔柔弱弱的,长长的发辫有些散落却不损及她的美,有着白里透红的雪白肌肤,组合成令人迷醉的娇美。
可是她不是天使而是魔鬼,他可没忘了他手上的大洞就是她一枪打穿的。他现在整只右手都还是无法动弹。
“姓、名?”徐晓闵眉挑得更高,手中的笔反转,以笔盖轻敲着桌面。
她快被磨光耐性了,这死胖子一问三不答的跟她演默剧。隔壁侦讯室的那个尖嘴女人又不停的尖叫哭嚎,吵得她想唱佛经。
山猫也同样挑眉与她对视,像是打算跟她杠上了。
在一旁的钱东贵清楚的知道大姊头快抓狂了,所以他说由他做笔录的嘛!徐晓闵却坚持今天她要自己侦讯。
“山猫,合作一点。本姑娘今天是心情好才亲自做这种小事的,劝你别把我的好心情给磨掉。”
“你能怎样?我要求有律师在场,你们这样侦讯根本不合法——”
“啪——啪——啪——啪——”
徐晓闵突然应付似地慢慢拍起手来,他一闭嘴,她就冷言开口。
“真有法律常识呀!炳,不错,我喜欢用功的孩子。不——过嘛!”她抬眼瞪着开始坐立不安的他,下达最后通牒,“做个笔录嘛!又不是要你认罪。只是……你们在高信合库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器拍下来了,要月兑罪是不可能的啦!再说……”她略往前倾,星眸里满是不耐烦的怒火。“你脂肪蛮厚的,请你吃两套A餐都不成问题。”
“你——你是说——刑求?”
徐晓闵耸耸肩,不以为然地宣称。“喂——我可没说哦!是不是,阿贵?”
“是呀!!”阿贵转转头、拉拉筋的笑道:“要请吃A餐,我请就可以了嘛!”
“啊——你、你们——”
徐晓闵伸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山猫立刻闭嘴,因为她突然站起身,往隔壁他马子那走去,他一时间感到困惑不安。
她冷冷的威胁传进这里的每一角落。
“你再吊嗓子,我就让你再也出不了声。顺便告你妨碍安宁和妨碍公务,把你告到没男人肯看你一眼。”
“呜……啊——你算什么?我是宝哥的女人!你敢惹他——”
一阵桌椅翻倒的碰撞声和女人的尖叫哭声同时响起——
“啊——你……”
“敢在我面前要狠的很少了,你不想『佛』了?”
“啊!呜…想、想想……我不敢了。你……”
“嗯,那就合作一点。小志!不敢就请她吃套餐!”
“好。”
山猫和钱东贵看着隔壁的门打开,徐晓闵一脸平静地走回来。
徐晓闵在坐下前,伸手抽了张面纸擤擤鼻水,吸吸鼻子才坐了下来,又拿回笔看着桌上一片空白的笔录,她没有缇高音量,却令山猫颤栗地竖高毛发。
“我们聊到哪了?呃……啊,对了。姓名吗?”
她抬头给了他一个眯眼的甜蜜笑容,他觉得自己好似被冷汗给冲冷了神经。这女人……
“我、我会合作的。”山猫故作镇定的回答,可话中却颤抖无力。
“嗟,早说嘛!跑了十天一定很累的,早结束早放你去睡觉。咱们警局里的房间,灯光美、气氛佳、设备舒服,就给你多住几天啦!”徐晓闵很认真地说着,但话里的含义却令人恐惧。
天啊——这女孩是天使还是魔鬼?
钱东贵站在一旁,很努力地不笑出来。看徐晓闵这样诡谲的侦讯方式,又是商量又是威胁的,把山猫吓出一身冷汗的状况,真够精彩的。
小叮当的卡通旋律突然在这侦讯室里传开。
徐晓闵伸手自口袋拿出手机应答。
“喂,徐晓闵。”
她在听见对方的回答时,眼神多了一种空洞的忧心。
她站起身听着电话另一端的话语,伸手示意钱东贵接手。她走出去时,最后说着。“嗯……我知道……好……”
徐晓闵站在休息室外,她吁口气关上手机。背贴靠在墙上,仰望着天花板。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
徐晓闵开着自己的OPEN轿车飞驰在仰德大道上。
不同以往的,今夜她的车上安静凝重,只听得见引擎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车子转了个弯,四周景象愈熟悉,她的心情就愈复杂不安。
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从考上警大之后,她就搬出徐宅了。几年来,回去的次数十指可数。尢其是乔冥威回来的这五年,她更少回阳明山了。
为什么呢?是不是还是不愿再见到他?
是害怕吧。
她记得她失去初吻的那个夏天午后,她记得那个离她而去的强壮背影,她记得自己用破碎的声音求他回头,但他没有。就是那种被掏空的揪心之痛,让她发誓,不再让男人掌控她的情绪。
从小,是受她父亲的背叛而叛逆,长大,是受乔冥威的关爱而躲避。
现在,她只为自己的快乐而生活。
徐晓闵将方向盘朝左打了半圈,将车子面对徐家的镂空大门。
警卫一看见她便马上开了门,她挥手致意将车子开进车道。
对外人来说,这里是美丽的千万豪宅,对她而言却是个空洞而丑陋的大谷。
徐晓闵背着一个旅行袋,袋子很大却有些空扁。
她走了一小段路,开了主屋的大门,她弯腰清了下鞋底,一阵扑鼻的浓重香水味让她有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