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有没有怎么样?”她还是情不自主关心他。
茵茵展开清秀的笑容,“因为你回来,他才醒了呀?”大少爷和芽双姊姊互相喜欢,一定能在一起,就像她和二少爷一样。
杜芽双却不像因茵那么乐观。是呀,因为她回来,所以他清醒了;然后他说她是妖怪,必须除掉她。被最爱的人如此认为,连她也怀疑起自己或许真是妖魔,才能在该死的时候未死,还来回穿越时空。
“芽双姊姊,你很喜欢大少爷,对不对?”
何止喜欢……她已经将她当成她的全部,一旦他无视她的存在,她再无活下去的意义;
因茵将她的无言视为默认。进一步说服她:“那你就不可以说死了也好这样的话。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大少爷,再也不能和他说话了。
“芽双姊姊,你一定要再见他一面,向他好好解释——你那天,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在空气中。”
“他肯见我吗?”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而她曾说自己就算拼了命,也要见他一面——“他不会肯的……”正是因为他不肯,她才会觉得死了也好。
“我去求他!”茵茵站起。
杜芽双仰高颈项看她,“他那么固执,不可能听从你的请求。”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她认真的神态再一次温暖杜芽双已冷的心,“小茵,你真善良。那么……”见面也许太过奢求,请她传话较为实际。而千言万语,从何述起?“麻烦你顺道转告他——”红颜微赦,请茵茵代她传述感情世界里最神圣的缄言:“我爱他……”
茵茵楞怔住。亲密如她和二少爷,也未曾说过这样浓重的情话。
“哎呀,好露骨。”杜芽双感觉空气严重僵硬,表白的心意不禁退缩,“虽然是我的真实心情,但铁定让人认为我厚颜鲜耻。所以,还是别现在告诉他吧!等我死后,你再帮我转……不,不行,太过多余的感情会形成他的负担……小茵,还是算了吧!当我没说过那句话……”
虽然矛盾,但凡事为对方着想的心态,不正是爱的表证?
“不,我现在就要告诉他!”茵茵说做便做,掉头跑出地牢。
“小茵……”杜芽双马上便后悔了。不该让她去的,因为这使她不自禁又怀抱期待,然后得再面对残酷的事实。
青孟仁、青孟佑坚持择日处斩杜芽双;青孟书认为必须查清所有疑点,再考虑如何处置她。双方各有各的见解与理由,僵持不下。青孟仁便以少数服从数要青孟书别再唱反调;青孟书则称还不知老大青孟天的看法,不能说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杜芽双一边。
于是众人询问端坐在书桌后的青孟天想如何处置杜芽双。青孟天面无表情,迟迟不语,仿若丢了魂。
原先半倒在躺椅上,跷腿嗑瓜子的青孟佑瞄着眼神迷蒙不清的青孟天,仰直上半身,道:“所以,我说杀了她。要马上杀了她!”
“人命关天,不能草率决定。”立在书桌前的青孟书不赞同他偏激的想法。
“你说疑点甚多,不能单凭我们几个人指定她是邪魔妖怪,她就该死。”青孟仁与老么想法一致,“但是我请问你,从小到大,大哥什么时候生病饼?什么时候这样过?”
“任谁都知道,他呆了、傻了、没了灵魂了。”青孟佑又倒回舒服的躺椅中,“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原因的确在她,但她未必搞鬼。大哥的神魂、感情全在杜姑娘身上。你们应该晓得,大哥最不易动情,但他一旦认定,便死心塌地、至死不渝。”也因为青孟书看出青孟天对女孩有情,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们下错误的决定。
“你说他对那个女人动情?拜托,凭她那副样子——”青孟仁抚着胸口,光用想的就开始反胃,身上红疹子又开始发痒。“一个丑婆已经够折腾我了,我绝对反对再进来另一个!”
“我说过很多次,小茵是你的二嫂,别欺侮她。”
青孟仁拉高衣袖,要他看他手臂上斑斑红点,“请你看清楚,欺侮的人是我!”
“就算大哥对她有情,也是那个姓杜的搞的鬼。”青孟佑道。邪术中摄魂、左右人意志的法术比比皆是。对一个有转移时空能力的杜芽双而言,那类法术一点难度也没有。
“若她真的是邪魔,为何任我们将她收押在地牢,毫无反抗?”
“为了骗你这种死脑筋的人。”青孟佑瓜子喧得咯咯响。
“到底怎么样?”话题老在同一个地方打转,青孟仁已经不耐烦,
“我们再这样争论下去没有结果,不会想惊动爹、娘吧?”
青孟佑碎出瓜子壳,“就照你我的意思,择日在刑场砍下她的,并且找法师作法,让这妖女永不超生。”
如此狠心要置杜芽双于死地,青孟天眸中闪过诧然不舍。
“大哥,你有意见?”极无规矩地把左脚抬到躺椅上,坐姿像街坊间的流氓混混。“她是你带回来的,我们可以以你的决定为决定。”
青孟天眼睫低垂,陷入犹豫。
青孟仁也到桌前,直瞪着青孟天问:“你不可能像老二说的,恋上那妖女了吧?”
“我没有。”他觉得他没有,绝对没有。
“你是不舍得见她身首异处?”
杜芽双身首异处的画面划过他脑海,他骤然抬头,面目有些发白,却强迫自己摇头,“不会。”
“你还不宣判?”育孟佑得意地瞟青孟书一眼。只要青孟天也赞成砍了妖女,他就没话说了吧!
“依你们的决定去做吧。”忽略内心揪疼,他告诉自己无所谓,他不在乎她。
来到门外的茵茵刚好听到青孟天这句话,推门而入,问:“你们想要怎么做?”
“小茵。”青孟书不希望她听到弟弟们残酷的决定。
青孟佑斜睨因茵,“还在考虑,是干干脆脆地砍下她的头,还是劳动五匹马将她分尸——”清淡的语气好像现在讨论的是明早吃馒头还是喝粥。
“不可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她又没犯法!”因茵反应激烈。
“你怎么知道个妖怪没做过坏事?”青孟仁找张椅子坐下,手撑着额,又不舒服了。
“她不是妖怪!”她扯青孟书的衣袖,寻求他的认同。“二少爷,她不是……她变得好瘦,好憔悴,她生病了……”
听闻她伤心描述杜芽双的现况,青孟天看着她,“你去地牢见她?”
因茵点头,“她的手受伤,衣服都是血迹;而且她好几天没吃饭了。”
“几天没吃东西还不死,不是妖怪是什么?”青孟佑的嘴巴和心脏都是刀子做的,打从娘胎出来便不晓得同情二字是什么滋味。
“你闭嘴!”茵茵生气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在儿胡说八道。”
“你说什么!”青孟佑跳了起来,叉腰怒瞪。
因茵躲到青孟书背后。“二少爷……”
“孟佑。”青孟书冷毅地制止青孟佑撒泼。青孟佑心不甘情不愿坐回椅上,瞳眸利光透过他二哥身躯,射向茵茵。
茵茵无视他的忿恨,露出脸蛋,改为倚在青孟书身侧,“大少爷,芽双姊姊她……她说她爱你。”
“这种话她也得出口,不知廉耻的妖女!”青孟佑、青孟仁抖落一身疙瘩,两人夸张的动作掩住青孟天震诧的反应。
“她才不是妖女!大少爷,你快救她出来。地牢里虫子那么多,我觉得好可怕……”
青孟天不由得亿起当初二人被困在地道里,杜芽双曾因沙中蛆虫哭着扑进他怀里。
“地牢里都是虫子,你觉得可怕,她才不觉得。”青孟佑下了躺椅,作出狰狞面容接近茵茵,“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吃饭吗!因为她是怪物,怪物最喜欢吃活生生的虫子了;她衣服上的血迹其实是些虫子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