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板都是绷着脸使唤人,但不会刻意刁难,只要照其指示,日子倒也好过。不像在这,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一再向人道歉。
我不禁开始怀疑,孙香盈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上礼拜初识时,她的温柔不像是假装的,但为何现在她丢下这么重要的专柜不顾,好象存心给我难堪似的?
甩甩头,想不出个道理来。
不过,不会每天诬逗个样子的,孙香盈总不能任所有的客人都让我得罪光。而且,算算如此努力工作后的月薪高达三万元——加上存款五万,两个月后债款便可还清——
只要先熬过两个月,其它以后再说——我开始反复在心中重复这句话。
第四章
“喂!你搞什么呀?已经有数不清的客人在我那抱怨你这里的服务不佳了!”
责备声响亮扬起,我抬起头,一名年轻女子擦腰站在桌前。
我眯起眼看清对方,觉得对方颇为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她……接着对方眼底亦出现对我似曾相识的眸光……
我们对望着,且同时蹙眉追溯在过往记忆中,何时曾有对方的出现。
“辛盼语!”她率先大叫出我的名字。“你是辛盼语对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一点都没变耶!”
经她这一连几句的高分贝嗓音,我赫然想起她就是易燕——在我爸妈南下探望我时,会将一半房间借给我的那个女孩!
命运中的巧合就是这么有趣。毕业后她搬出宿舍时,我以为和她再也不会碰面了,没想到又在此时此地相遇。
她变了好多。以前的她一头短发,一张清丽脸蛋,穿着T恤、牛仔裤……而眼前的她,肩披长发,脸上化有精致彩妆,着丝质衬衫、窄裙,典型的都会女子模样。
我记得她考上了夜大,但怎么我好象比她像个学生。
“想起来我是谁了吧?”她笑着问。
“当然。易燕,好久不见。”我说。
易燕拖出另一张小椅子在我身旁坐下。“我在楼上“玛芝蜜”专柜卖衣服,有一些认识的客户向我埋怨二楼“目己”专柜来了个什么都不会的女生,我就趁着空档下来给新来的下下马威,没想到是你……刚才吓着你了吧?”
我摇了一下头。“还好。”
“其实只是想下来认识个朋友,并非故意要刁难啦!不过我跟这里的前任小姐真的处得不太好。”她俏皮地吐吐舌,然后望望四周,问道:“对了,你今天第一天来,怎么孙小姐没教你?”
我耸肩,也想知道孙香盈没来的原因。而易燕真的和我印象中的她有极大的改变——不仅外表,连说话的方式也变了不少。在我以为,她不像是那种会下人马威的女孩。或者,以前我根本没了解过她。
她站起身,翻翻架子上的衣服,一边说:“奇怪了,她应该会来才对。本来进公司都得受训的,可是孙小姐的这个专柜例外,一切由她自己安排。”她挑件在其中较适合年轻人穿的衣服,本来该到镜前比试的,但她却突然转身在我耳边说道:“知道吗?孙小姐和协庆的小开关系匪浅!”
她等着我露出好奇的表情,准备进一步叙述细节。但我只是维持初见她时的微笑面容,暗示她我对孙香盈和谁关系匪浅没有兴趣知道。
她点点头,懂得我的意思。话锋一转,问我:“你是怎么找来这工作的?”
“有人介绍的。”我含糊地答。
她以为我会告诉她是谁介绍的,见我没有再开口的意愿后,她的眼底出现一抹了然。我想她这才将我和我的个性连贯起来了——我一向不喜欢同人聊别人或聊自己,是个话题贫乏的人。
她走到镜前比试手上的衣裳。“不过孙小姐什么都没跟你说,也怪不得你什么都不知道啦!”
“嗯!不小心得罪了不少人。”我看着她镜中的影像说。
她挥挥手,“别放在心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层楼的客户都是一些有钱人的老婆或小老婆的,难以伺候!”她将衣服放回原位,继续翻看架上其它服饰。一边说道:“刚来时听这楼的小姐在说时,我还不怎么清楚,后来遇见一些上楼买少女服给女儿或侄女等等的客人,才相信她们真的以刁难人为乐!可是能怎么样,想保住堡作就得适应啦!”
对她这番话,我不知该表示什么意见,只好问她:“你现在在半工半读?”
她抽出两套衣服,转过身面对镜子。“对啊!好麻烦哦!几天后要考试,又要到处拜托人帮我代斑。”
她一手拿着一套,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满意的表情。我手撑着下巴,看着她的背影,发觉她的身材着实不错。
“啊!糟了。”她突然抱着衣服惊喊。“刚才我一时无聊,通知楼长和经理——二楼的“Inn”来了个小毛头,请他们过来一下……”
“我们已经来了。”
我才惊讶于她竟向上司报告我是个“小毛头”;一旁接在她话尾发出的声音,提醒了我们已有两名男子站在柜前。
其中一名较矮、年纪与我们较相近,并宣称他们已经来了的男子,带着笑容看着易燕瞧;并说:“没见到小毛头,倒看到该在三楼的人,遛达到这儿来了。”
“啊……”易燕侧头想着借口。没两秒,她俐落说道:“我是下来上厕所,经过这里时,巧遇以前同校不同科系的老朋友!”她拉着我的手。“向你们介绍,她是辛盼语。”
然后她指着其中较高、非常俊逸、一身斯文气质的男子。“盼语,他是我们这家百货公司的经理卢庭南,很帅吧!听说经理有个妹妹,是我们的学姊哦!,”
易燕在介绍卢庭南时,语腔转柔,眼光迷蒙,想卢庭南在她心里有着特殊地位。
“而这个一脸古怪的人,则是总管二、三楼的楼长周盟培。”她草率地介绍另一人。
周盟培听了她的话后,皱着鼻:“这是什么介绍词,差别待遇这么大?”
“是啊,劝你少跟经理站在一块儿,只会凸显你的缺点!”易燕擦着腰损他。
周盟培摆摆手,对着卢庭南说:“瞧瞧,现代的小女生都这么势利……”
易燕一把圈住我手臂,“可别把盼语也算进去呀!盼语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乖乖牌。你们知道吗?她以前租的地方多么……对了!盼语,你该不会还住在那里吧?”
她突然将话题转到我身上,弄得我极不自在。
而她似乎自我的沉默得到了答案,遂以一种老管家的口吻说:“哎呀!那地方怎么还能住人?你快搬出来吧!”
我尴尬地笑着,为不知如何挣月兑她的手而发愁。
“她住在什么地方?”
问的人是卢庭南。他的声音和他的问题都令我一惊。
他的声音轻轻的,音质干净而优雅,有别于潘朗瑟探沉而震人心弦的嗓音,听来极为舒服。另外,不知道他为何想知道我住在哪里;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对这种小事有兴趣的人。
“就是……”易燕眼珠子绕了一圈,还没把话说清楚,就又施展她迅速转移话题的功力,对着卢庭南啧道:“经理,怎么你就没关心过我住在什么地方?”
周盟培看看卢庭南,帮他追问。“你还没回答他想知道的问题。”
卢庭南将视线全数停在我脸上,等着答案。
“不说,除非得到盼语的同意。”易燕两手将我手臂圈得紧紧的,整个人贴在我身旁。“盼语,我可以说吗?”
我带丝尴尬的微笑,依旧保持沉默,相信已经将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