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手织的?”若望心里感到一阵温暖与甜蜜:“很久没有人为我织羊毛衣。几年前最后一件是媚姨织的,款式没这毛衣好,也穿不下,但是,上次你把衣服送去慈善机关时,我也舍不得让你带走。媚姨和爸爸分手,我以为没有人再会给我编织。田瑛,谢谢你,这礼物我最喜欢、最有意义。”
“也没有什幺。不过上次看见尚享少爷有件手织冷衫,我便认为少爷也应该有一件。不过,人家是母亲手中线,你的只不过是下人的粗活!”
“你不要老是说自己是下人,生伯说得对,你又不是来应征做下人的。况且,我们同住一屋,一起吃饭念书,我根本已经把你当朋友。现在,你还为我编织,好体贴周到。”
“一点儿手作,又不用花钱。”
“钱买不到才珍贵,等会儿尚享来看见我的毛衣,一定羡慕死。”
“少爷,你说,加条花颈巾是不是更好看?”
“唔!反正今年又流行花颈巾;不过,也够了,不要再麻烦你。”
“只要你喜欢,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亚瑛,你真好,你比我任何一个朋友都好,比我爸爸、媚姨更关心我。”若望轻按着她的手背,打量她:田瑛穿件粉红色粗毛线衣、灰色牛仔裤,一看她的毛衣就知道是在街上买的,而且不是出自她的手。“你应该为自己编织一件。”
“我们做下人的衣服随随便便,有时间我还会为你织背心、外套。”田瑛没敢把手抽出来,板板的放在桌上,脸倒有点熨。
“尚享来你陪陪他,”若望拍拍她的手背,很自然,并不觉得过份:“我出去一下。”
“约了哪位小姐?回来吃饭吗?”田瑛为他披上一件羊仔毛夹克外衣,递车匙、手套和钱包。
“有人找我说我不在家,今天我没有约,我会回来吃饭,你们等我。”
田瑛送若望到台阶。
她心里很高兴,好象已报答了若望那幺一点点。
她最怕的是欠债:包括金钱和人情。
尚享来,田瑛陪他聊天。
“听说若望对你不错,虽然不像上宾,但也不再是下人,是不是?”尚享关心地问。
“少爷对我很好,住主人房子,少爷吃什幺我吃什幺,他还教我很多学问和知识。”
“如果你肯到我家,肯定会过得更好。那种生活,担保你想都没想过。”
“现在已经很好,更好我配不上。”
“为什幺不让我妈咪来看看你?她说和你见过面后,认为你是好女孩,她便会为你办居留。”
“你妈咪很疼你的,对吗?”
“唔!”尚享很骄傲地一昂头:“我是她最心爱的儿子,有了我,她不肯再生养了,我有六个兄姊。”
“你认为我是好女孩?还是坏女孩?”
“当然是好女孩。”
“有信心,敢保证吗?”
“绝对有信心。”
“你妈咪肯听你的话吗?”
“当然,千依百顺。”
“你确信我是好女孩,你妈咪疼你又肯听你的话。如果你真肯帮我,你提出来,你妈咪一定肯帮我的忙。”
“是的,不过……”尚享不是不会想,若田瑛肯到他家,天天见面,容易亲近,这个忙,值得帮。可是,如果田瑛仍然留在若望家,对他有什幺好处?他妈咪爱他,但却不喜欢大陆来的人。
起码,他应该在妈咪身上下点工夫吧?
“尚享少爷,你怎幺呆着,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说若望会回来吃饭?”
“是的,他也去了不少时候了……”
“我回来了!”若望边进来边拉开夹克,田瑛忙过去为他月兑衣,接过车匙和钱包。
她转身正要进去消闲厅上楼,听见若望的声音:“我这件手织毛衣好看吗?”
“给我看看,不错。虽然今年不大流行这颜色,但你穿著好看,配你的皮肤。款式、花式都漂亮,唔!我知道了,是刚才出去买的。意大利货吗?一定出自名家,多少钱?五六千吧?”
“五六千,怎会那幺便宜?”
“港元不值钱,八千,没错了!”
“还差很远,你还不知道是哪一个名设计师的产品,别忘了,手织的,不多啊!”
“哪一个欧洲毛冷名家?”
“田瑛!”若望忍住笑。
“田瑛?田瑛不就是她?”尚享指住田瑛,田瑛忙往里面跑。
“田瑛送我的人日生日礼物,她一针一针地织,花了她不少时间。”
“啧,啧!真想不到,乡下来的,有头脑、品味高,真聪明能干。”
“她看着杂志编织的,她除了聪明、能干,还有努力、重感情、心肠好。尚享,你真有眼光。”
“别羡慕,这些日子,我看不出她喜欢我!”
“她还小,慢慢来,别吓着她。”
“我知道,我也没迫她到我家。”尚享越看若望的毛衣越妒忌:“真是好美!”
“你可以求她为你编织一件,就是不能迫她。慢慢来,一针一针真不容易。”
“对呀!”尚享打一下拳头:“女朋友亲手编织的毛衣,比妈咪织的更有价值。”
“女朋友织的当然有价值,但是,母亲织的意义更重大。”若望不以为然:“一个有母亲的人,根本不知道母亲的可贵。”
“算我词不达意,你不要发牢骚,母亲去世不能重生。你还是找一个好媳妇:你爱她,她爱你,那岂不是什幺都补偿了吗?以你的条件,选媳妇,一开口,马上有人排队。”
“也得要我喜欢。娶媳妇是一生一世的事,不比交朋友,一天一个都可以,随时分手也无憾。十全十美,但是脾气怪些,与人难合群……田瑛来了,失陪,我有事求她。”
若望摇一下头。
“田瑛!”尚享一直把田瑛拉到消闲间的暗角:“若望身上的毛衣是你编织的?”
“唔!怎样?还过得去吧?”
“简直是无法形容,我一看见它就喜欢。田瑛,你好偏心,为若望编织这幺好的毛衣,都不给我编织一件,我心里很难过。”
“尚享,你要明白,若望是我的主人;而且,又是我侍候他一切的,他缺少什幺,我理应为他添置。毛衣买的总比不上自己织的合身。我这是对工作负责,却并不是表示我对谁特别好。”
“我明白你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若望有你在身边真幸福。若望的做好了该轮到我,明天我送一大盒毛线来,什幺颜色都有。”尚享嘻着脸:“你给我编织一件,答应呀!”
“我看,恐怕要等到明年。”
“明年,你给若望编的毛衣也不用一年,你从乡下来也没多久。”
“你听着吧!”田瑛说话一向很温柔:“少爷喜欢一条深紫红的长颈巾,我还要替他编织背心和外套,那要花许多时间。再说,现在提明年也很渺茫,我也不知道明年我究竟会在哪儿?”
“当然在这儿,或在我家。”尚享垂下头:“我可以等,等多久都没关系,我去买毛线来,你有空就给我打毛线,我不迫你……”
尚享走了,生伯对她说:“我把一些东西放在你的房间里。”
“是甜芋头吗?”
生伯笑笑,好神秘:“你自己去看看。”
“可别把只生鸡蛋放进我被窝里。”田瑛很开心,带点跳跃回自己的房间。
床上放了两个盒子,打开一看:是条黑皮长裤,第二个盒子,是件黑皮及腰短身夹克。呀!一套皮衣,穿起来一定很有型,因为她高挑身材,最适合做时装模特儿了。
旁边还有个盒子,是对黑色中型皮靴,她来了这幺久都穿平底皮鞋,靴还没穿过。
她把一切穿在身上,真好,真合身。但是这三份礼物,都很名贵,生伯为何送她这样贵重的礼物?她有说过她生日?她生日也不能接受几千块钱的生日礼物!生伯也只不过是个受薪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