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他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是你要我说的。"嘟着嘴,睁开眼睛,田莘园白他一眼。
"那么,在你观赏大自然淘汰物种的过程当中,愉快吗?"他含笑,肩膀上的压力也跟着减轻。
"还好啦,谈不上愉不愉快,只是打发时间而且。有一种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感觉。行尸走肉?脑袋空空?差不多就是这样。"
"嗯……"
看样子她并未意识到自己是如何地被甜食所支配、侵蚀。
接下来东方淳又将话题深入到她的观察力、情绪方面的稳定度,再次注意到了每次一提到家族方面相关的话题,她就会出现一种内缩、排斥的情绪反应。拥有一位严格的父亲,与标准家庭主妇的母亲,表面上看来很普通,没有问题,但内在已经给予她不少压力了。
把话题告一段落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好,今天的诊疗到此为止。"按下录音机的停止键后,将两份拷贝中的一份递给她说:"回去之后,你也可以自己听听看。"
"这会有什么帮助吗?"皱起眉头,她小脸紧绷的说。"这样乱七八糟的谈些有的没的,就能把我的味觉找回来?真是骗人的把戏。"
微笑一下,对于这种反应,东方淳也不陌生。他耸耸肩说:"想像一团打了死结的线头,每个人的心中都纠葛着许多的情绪,我们要联手将它找出来,才能将它打开或剪掉。耐心点,别急着一步登天。"
"说得容易,你又不是那个需要忍耐着不去碰触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数着自己有几根毛过日子的人。我头一次知道,无聊也是会教人发狂的。
她从躺椅上站起来,以湿润的大眼睛,求情地看着东方淳说。"假使我不吃甜食,只是让我模模那些道具,玩玩面粉、糖霜,都不行吗?"
东方淳相信要是田莘园身后有长尾巴,此刻肯定是死命地摇着,尽全力的讨好他。
他微微一笑。"不行。"
田莘园一咬牙。"你好恶劣,你是故意的,根本就没有必要让我忍耐,你只是故意要欺负我!"
东方淳哈哈大笑。"就算作骂我恶劣、变态,我还是不会答应你。"
见风转舵,她又小声地说:"我可以收买你喔,比方说,你不想吃大餐吗?我有两个好友的厨艺技术是一流的三颗星评价,各国料理,任君挑选。甚至,到府上服务?"
"嗯……这还是我当医生以来,头一次受到贿赂呢!"东方淳刻意模着下巴,装出深思的样子。
"很诱人吧?想想看,不用走出大门一步有美食俱乐部的主厨们,轮流为你料理一流大餐?"以为见到希望之火,她双手合十,眼睛雪亮地望着他。
解开手上的领带,他长叹一口气。"但这么做有违我的医德,你知道的,医生为了病人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怎么可以接受你的贿赂呢?不行、不行。"
"别这样嘛!"
戳戳他的胸肌,她翘着嘴说。"反正是病人我自愿的,你只要假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看到就可以了。"
"是这样吗?"他放长了约线,意味深长地一笑。
不断地点头称是,田莘园高声叫道:"当然是这样。"
"那我宁可换一种贿赂呢!"他眨眨眼。
"行,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他假装考虑了片刻说:
"你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这样听起来不成了我在勒索你?套句你的话,我正在'趁虚而入'。"
"不不不,没这回事。"全然不觉自己已经咬住了饵的鱼儿,一口气被约住。"谁敢说这种话,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拍着胸脯,田莘园继续说:"说,你想要我做什么,不必客气。"
"不行。"摇着头,他指着身上的医生服说,"我是公私分明的人.只要穿着这件白袍。不能说出口的。"
"那,你几点下班?"田莘园太过专注于自己的渴望上,浑然忘记一个重大问题。
"现在就下班了。"他看着腕表说。"等我把衣服月兑下……"
"我来帮你!"她自告奋勇地跳上前,殷勤地为他月兑下白袍说。"现在你不是医生了,所以你想做什么要求,尽量说吧!我绝对会尽力达成的。"
东方淳的眼里闪过一丝诡谲的恶作剧色彩。
等到田莘园将白袍丢到衣架上,充满期待地转过身来时,他已经收敛起恶作剧的神色,以天使般的微笑说:
"我真的可以说?"
"请说、请说!"
"其实我一直有个想进去却不好意思进去的地方,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一个最合适带田莘园去好好地"逗弄"一下的场所,东方淳光是想像她在那个地方会有什么反应,抽搐的唇角就不禁抖动。
"好啊!没问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择日不如撞日,你就先到楼下大厅等着,我开车过来。"
"好。"
小红帽丝毫没有察觉大野狼的坏心肠,正乖乖地跳入他准备好的陷阱中。
第四章
不出所料,从车库里开出来的还是那辆蓝宝基尼,田莘园不禁想着,难道他不怕开这种车出门,过度招摇,导致他人的妒忌,狠狠地刮伤他的车吗?
"上车吧!"坐在方向盘后面,他朝她扬起手说。
"唔!"
他是哪时候换了这套衣服的?黑色的外套底下是火红的衬衫,敞开的领际系着一条应绳,绳端垂下一根金雕的羽毛,底下是紧身皮裤、长靴,即使是见识过一次东方淳私底下时的装扮,莘园还是看得傻眼。
他的确是懂得自身魅力何在的男人,而且也明白该怎么样将这种性感魅力扩张到最极限。穿成这模样,他以为自己是出征的"红孔雀"?
暗自吐舌,莘园再次高兴自己对他的装扮已经有点免疫力,不然此刻早已被迷得晕头转向,连动都不会动了。
坐上车子,他发动引擎,顺便戴上一副深灰色调流线型的墨镜。"系好安全带,要出发了。"
片刻后,莘园马上了解他为何要特别吩咐这一声。
东方淳眼中八成没有什么"交通规则"这四个字吧?无视塞车的车潮,以灵活的技巧操控着方向盘,穿梭在大、小车阵中,宛如一条游鱼,同时也把坐在身旁的莘园吓出一身冷汗。
等她下车时,小命绝对只剩一半,想到回程还要坐他的车,莘园认真地思索着该不该拜托谁来拯救她?她宁可坐救护车或留车,也胜过坐他开的车。
"那个……车速,不会太快吗?"上了高速公路,就直往北奔。
"这哪里算快?"他耸肩说。"这辆车的最高时速是超过三百公里的,要不是台湾的高速公路有设速限,我可以在两个小时内从台北飘到高雄。"
"我从没这么感谢过政府的仁德施政。"小脸惨白的莘园喃喃地说道。
他大笑着,又踩下油门。
恶魔。田莘园忍住尖叫,揪住了安全带,闭上眼睛。强逼自己忍耐、忍耐,只要暂时配合他,自己就可以从禁令中解月兑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下了高速公路的交流道,进人宁静安详的住宅区,即使目无"速限"的东方淳,也在此刻减缓了车速,让田莘园从超紧张的状态中松下口气,有心情四处张望,只见他们在复杂的巷弄中钻进钻出。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怀着一点不安。幸好可以确定的是:东方淳不会卖了她。一来她也没有多少"卖"价,而且像他有医生职业的高收入,不必当人口贩子也可以过日子吧?
"马上就到了。"他简单地说,车子开始进入山区,两侧都是些高级的住宅别墅,独栋洋房。"现在开始担心我要带你去哪儿,也太迟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