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不快的回瞪对方。那"兔宝宝"羞怯的移开了双眸,他反而兴起恶作剧的心,在擦身而过的瞬间,知道她没有注意,以指头戳掉了她的甜简,还故意嘲讽她一句,划下整桩"邂逅"的句点。
拜这小小插曲之赐,他胸臆的闷气倒是抒解不少。论理,他还欠田莘园一句道谢呢!(不好意思,拿你当出气筒。)
可惜他的性格修养在私底下就如同端木扬说的——"恶劣"至极。他还没有善良到会真的把心中这句话对田莘园告解。
平常在工作中,他为了职业的关系,遮掩起自己的本性,扮演恰当的倾听者,但一旦离开了工作岗位,他就非常诚实地"做自己"。
身为心理咨询医师,往往背负着许多他人的情绪,要是公私不能分明,为此弄得自己也身心俱疲的同行,他看得再多不过。
"不勉强自己"这句话看似简单,但真要做到,去掉后天的训练,还要靠天生的性格配合。东方淳感谢老爸给他生了副够我行我素的脾气,往往他人不必要的负担,他是懒得往自己身上扛。
基本上这种"冷漠"的性格,只要遮掩得够好,对患者而言也是好事,医生本质是救助他人,要是自己先掉入泥沼,那就完了。
或许他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吧!
"医生,第一位患者到了。"
"好,请他进来吧!"
切换成专业医师的微笑,东方淳期待着与田莘园的二度交手。撇开那短暂的初次邂逅不谈,上一次见面她就完全勾起他的兴趣。
圆圆的小脸蛋、圆圆的大眼睛、娇小玲戏的身材,简直就像是小时候自己喜欢玩的塑胶邱比特女圭女圭一样,人见人爱的模样,教人不禁想要逗弄、欺负一下的粉女敕脸颊,最好玩的方式是掐得女圭女圭吱吱尖叫。
明明二十出头了,却还给人一种天真的气质,当然啦……加上那一点就燃的脾气,也很有趣。
今天不知道她还会有什么新鲜的反应呢?
想到这儿,他的唇角不由得上扬……
"呜哇哇哇!"第一位罹患轻微自闭症的小男孩,瞪着他的脸,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了。
糟糕,东方淳慌张地收拾起原形毕露的马脚,仓促地回头安抚着小男孩,开始今天的诊疗。
呼!今天的诊疗比过往要忙碌,连午休也是忙得只能咬块三明治,搭配着热茶冲下果月复。幸好,接下来再看一位……
"医生,最后一位患者,麻烦您了。"
"好。请她进来吧!"东方淳微笑地等待着今天最后一位患者,也是他从早上就期待着的患者……田莘园穿着一身粉红色连身洋裙,有如春天般晃过来,可惜一张小脸紧绷着,骨碌的黑眼也洋溢着警戒心。
"请坐。"
她挑了离他最远的位子。八成是上次临别前最后的一吻,还令她记恨在心吧!东方淳在心中咋舌,那的确是他失败之举。没办法。看到她为了甜点拼死拼活的样子,禁不住想要提醒她,这世上除了甜点外,还是有其他的"乐趣"。
吻本身是没有什么大碍啦,错就错在自己最后的那句话。事后回想,那真是画蛇添足的一句台词。若非如此,今天她给自己的脸色应该会好一点。
"如果我保证不会再有上次那种举动的活,你能坐到这边来吗?今天的诊疗方式是希望你能尽量放松心情,假使你~直那么紧张害怕靠近我,我想今天的诊疗不会有什么进展的。"率先打破敌人密不透风的防卫线,他以轻柔无比的语气示好说。
"你拿什么保证?"她口气中有着抗拒。
嗯,稍微让步一下。"你想要什么保证?"
"假如你把自己的脚用瞬间三秒胶固定在原地不动,我就相信你不会毛手毛脚。"她抬高傲慢的小下巴,说道。
"真狠心啊,我的这双皮鞋可是手工订制打造的。你要毁了它吗?"苦笑着,东方淳将自己的领带取下来。"改一个条件,我把自己的左手绑在桌脚,这样总可以了吧?"
犹豫、考虑等等情绪在小脸上窜过,最后她终于起身移到他身旁的躺椅上,坐下来说;"关于上次的事,我还是很生气,但是我想要尽快恢复自己的味觉,所以才来的,你别以为我是原谅你了。"
"我明白。"最后给予定心丸的一击,东方淳展开自己最具魅力的笑容说:"那,我们就开始吧?"
她小脸微红地扭开头,躺在皮椅上,他也启动了录音机。
"首先……请你先在脑海中勾勒出'喜悦',你会想起什么图案?或是画面?尽量具体地形容给我听。"以催眠时常用的专业口吻,他缓慢地述说。
自然而然地,她闭上了双眼。"呃……生日的时候,生日蛋糕,许愿,吹蜡烛,笑容……我,还有爸爸、妈妈,都很高兴,这应该就是喜悦吧!"
"那么,你看得到当时的自己大约几岁吗?"
"嗯……大概有……小学生大小吧?"她不甚肯定地回答。
点点头,他继续往下问。"那块生日蛋糕,如果由你来决定,你认为会是什么形状?什么口味?吃到口中是什么感觉?"
她沉默了许久,小脸皱成一团后,好不容易才说:"不行,我无法想像,我想不出来。"
"好,不要焦急,深呼吸。这个问题先别管了。那么我问你,悲伤呢?你联想到什么?"
"鞭子。考试卷。没有满分。爸爸骂人的脸,妈妈哭的模样。"
东方淳诧异地该起眉头,默默地记下这些回答后,揣测着问下一个问题说:"对你而言,紧张是什么颜色?什么味道?"
"颜色?"她努力思索着,寻找出答案说:"红。"
"那么味道呢?"
"紧张的味道?"她重复一次问题后,歪着头急了想。"嗯……午餐饭盒蒸过所激发出来的味道吧?"
这又是个令他吃惊的答案。他小心翼翼地说:"假使现在你闻到这个味道,你会想——"
蹙起眉,她突然猛力摇着头。"不要,我不想闻这个,拿开!"
"好、好,你冷静一点。便当已经拿开了。"隐约中,似乎模出一条道路,但前方还很遥远。
其实打从诊疗之初,东方淳就一直对她异于常人执着于"甜食"的心态感到好奇。并非嗜吃甜食,而是依赖着、将全部的生命都寄托在甜食之上,仿佛拿甜食与生命中的"什么"对抗的态度。
或许这才是她会唯独失去了"甜"的味觉,背后的理由所在。
但不能焦急,要是在这儿一任追问下去,会打草惊蛇的掀起她自我保护意识,所以,他缓慢地把问题再拉回到安全的地带说:"从上次诊疗到现在之后,你都没有接触过甜食吗?"
她咕哝了什么。
"再说清楚一点?"
"你不是说不能碰,只要我碰了甜食,也许就会再也找不回我的味觉,我哪里敢碰啊!"
"那么你已经有一百二十个小时没有接触过甜食了。"
"有……那么久了?"她踌躇一下。
"在没有接触甜食的这段期间,你做了些什么?还记得吗?"
突然,她脸上泛起阵阵红晕。
"想到什么?都可以讲。"东方淳眯起一眼,该不会上次打了他一巴掌,结果她却真按照自己的建议,去找"男人"了吧?意识到自己月兑离了"精神分析"的专业态度,他迅速压下心头的不悦说:"告诉我,你做了些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作。因为大无聊了,又不敢出门,怕会不自觉地走到西点面包店的门前流口水。就租了一堆'地球飨宴'的录影带,专门看些野生动物互相残杀的画面,想像怎么砍了你。这样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