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想……一……下……怎么……死!”
女警掏出枪来,“别想了,我来帮你搞定它。”
全场笑得乐不可支,当他们看见女警官掏枪出来后,慢郎中警官如有神助的冲出门之后,笑声就更大了。女警一声喊:“别跑,给我回来!”也一溜烟的追赶出去,就在她下台前,撞到一张椅凳,发出好大的声响,连带着摔下舞台了。观众们以为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笑点,还发出阵阵笑声。
幕也趁此机会拉上。
“真好笑!”、“好好看喔,妈妈。”、“还满有趣的嘛!”、“没想到这些小孩子演戏也演得颇有模有样的。”洛夫在观众席内听到了这许多不错的评语,他连忙起身往后台走去。
“哎哟,痛死我了。”蛮惠抱着脚躁,泪水一直往下掉。“人家好痛喔!”
“居然会去撞到椅脚,真是服了你。”章子细心的拿来药水涂在她的脚上,“好点了没?”
“哎哟!”她哀嚎得更大声了。
“还是没有好一点?”德岚低头看着蛮惠的脚,现在已经红肿成一片。“下一幕戏要怎么连下去,少了女警那许多精采的对话就没有办法演出了。”
“发生什么事了?”洛夫走进后台后才发现事有意外。
“恋惠刚刚在台上跌伤了。”
“那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吗?”洛夫惊讶的说。
芬茵抱着小怀怀替她回答,“怎么可能安排蛮惠摔得那么厉害?她是真的迷糊去撞到道具,结果滚下楼梯了。现在脚动都不能动,挺糟糕的。”
“观众都以为那是事先安排的,都笑得好大声。”洛夫摇着头说:“真是太不小心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一个候补的人。”德岚环顾四周,“找一个角色不是那么吃重,可以先删掉的人。”她盯着娟娟后方的小女生说:“瑞,你可以吗?你记得女警的台词吗?”
小女生吓了一大跳,“老师,我、我不行。”
连续询问过了几个小女孩,大家都恐惧于临急抱佛脚会出糗,所以一个也都不敢答应替换。气得娟娟直跳脚,“怎么那么缩啊!要不是老师说我不能替代她,否则我就上台去演给你们看!有什么好怕的,大家都会罩嘛,忘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连试一试都不敢!”
闻言每个小女生都低下头,却还是没有人愿意跨上前一步说:“我演。”
蛮惠红着眼眶说:“都是我不好,在这节骨眼上把自己脚跌伤了。都是我的错,总之,我看我还是硬撑着上台去演好了。”
“不行,你扭伤得这么厉害。”德岚摇头阻止。
“那要怎么办?”
洛夫提供一个答案:“我知道有个人能够演,她也很清楚台词是什么。不,我确信她能把剧本倒背如流。”他看着德岚说。
“谁呀,柴导演你快点说嘛!”娟娟急得跳起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洛夫朝德岚点个头说:“你们柏老师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大家都安静下来,连气都不敢吭。
第十章
没有人有胆量附和洛夫的声明。众人心知肚明它是个事实,再没有别人能比德岚更适合替演蛮惠的角色了。她是舞台总监,任何舞台上发生的问题她都必须解决面对。多了一个受伤的演员是如此,换了一个怯场的演员也是如此,舞台总监的她是没有选择余地,必要之时也不再能拘泥所有戒规,问题是──
德岚可有勇气再重新踏上舞台吗?
自德怀死于意外的那天起她就发誓她再也不演戏了,她教戏、排戏、练戏,却不再演戏。
她已能自德怀的死亡悲伤中走出来,但她能不能走出过去?
“德岚,演嘛!”
德岚震惊的抬头看着小怀怀那张酷似父亲却又童稚的脸。刚刚那句话出自三岁多的小怀怀。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德怀又活过来,并且面带微笑的告诉她:德岚,演吧!
“对,你可以演的,岚。”芬茵教着儿子说:“告诉姑姑,教她演。”
“岚姑姑,演嘛!”小怀怀笑开她那一口缺牙的小嘴,天真无邪的重复母亲教他讲的话。
多年防护的心墙倾圯,对往事的回忆不再隐隐伤痛。新生命的意义,不就是在于另一个新的开端,固执的守着当年的誓言,却把最重要的一点遗忘,抛弃背叛了亲爱哥哥的回忆。德怀第一次教她演戏,德怀逼她背台词,德怀与她共同站在舞台上,饰演着一对反目成仇的夫妻与爱人。泪水模糊了德岚的视线,但她却清楚的看见小怀怀笑开的脸上,有着哥哥那张永远支持的笑颜。德岚,你可以办得到的,上台去表现给大家看。
“好,姑姑演。”她哑声说:“姑姑演。”她向着小怀怀伸出手,抱住了她心爱的小侄与嫂子,泪水哽咽在喉中,却笑着说:“姑姑演。”
※※※
“喜相逢”第二幕最终场。
“我饿死了。”迷糊小野鸡叹声气。
“我也是。”急惊风女警不情愿的承认。
一只老鼠跑过饿得发昏的两个女人眼前,女警二话不说掏出枪来轰了它。吱!叫半声后,一鼠魂归西天。
“万岁!”小野鸡急忙的找柴火要烘烤那只小田鼠。
一阵饱餐之后,两个女人背对背的躺在老树下。因为追来追去而在森林里面迷了路的两个敌对人却在生死的瞬间成了朋友。
“你人不坏嘛,madam,干嘛要当警察呢?”小野鸡打个饱嗝说。
女警蹙起眉头,“照你的口气,坏人才去当警察吗?”
“我是不太知道啦,不过大部分的警察都很坏的。”小野鸡开始叙述她碰到的形形色色人物。“……这样你总知道,为什么我一见警察就躲吧!”
“歪理。”女警嗤鼻,“你躲是因为你犯了罪。既然我们都要死了,还是乖乖把那包赃物交出来吧!”
小野鸡搔搔头,“对喔,反正我现在拿给你也没有用了。我们肯定要死在这座森林里头了。这样吧,你把枪借给我看看,我就把赃物借给你瞧瞧。我这辈子还没有模过一把真枪,感觉一定很爽。”
“那还用说。”女警想也不想的递枪出去,“拿来吧!”
两人交换了东西后,女警马上迫不及待的打开油纸包着的赃物,“我快要升官了,这肯定是毒品。这么大一包,我一定要发了!”
所有的观众都好奇着女警脸色在下一秒中变成灰白色。
“喂,小野鸡。”女警拾起头来。
“干嘛?”阿妹还在开着枪膛好玩的研究着。
“你从来都没把这包赃物打开来看过吗?”女警瞇起眼来,瞪着她说。
小野鸡侧头,“嘘,我好像听见警笛声耶!我们是不是获救了!”
“你到底有没有看过这该死的东西!”女警霍地站起来问道。
“没有。”小野鸡小声的回答:“你干嘛一脸要杀人的样子?我又没有得罪你或什么的?”
“为了一包梅干菜,你害得我上天入地下油锅的白忙了这么大一圈,还要让我葬生在这么烂的一座森林里头,一踢就会倒的树下。只、为、了、梅干菜!”
“噢,梅干菜吗?”小野鸡抢过油纸包,“真的呀!噢,真棒,我最喜欢梅干菜了。我老妈没死之前常常拿梅干菜炖──”
“梅干菜!就为了梅干菜!”女警夺回小野鸡手中的真枪,“我们全警局的人都为了一包没什么大不了的梅干菜而鸡飞狗跳?我非亲手毙了你不可。我非毙了你不可!”
“你说什么?”小野鸡瞧着那管黑漆漆的枪。“嘿,别冲动嘛,madam。”她往后退,一面紧张的笑着说。“杀人可是很大的罪哟!况且,把警局的人比喻为鸡、狗也未免太小题大作,照我看你还算不上鸡,顶多是只老母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