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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楚府上下便充满了喜气,其中就属楚老爷最开心了。虽然心里不舍,但爱女出嫁还是喜事一桩。况且想想,这源府在京城里是什么地位呀!嫁进源家,不只代表了日后衣食无忧,更表示从此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虽然嫁入源家代表着荣华富贵,可是要扛的责任却一样也不少,因此这门亲事究竟妥是不妥呢?思及此,楚老爷不免又要沉吟半晌。不过,当他想到那亮闪闪的五千两黄金,加上王媒婆再三保证“双春年”嫁出去的姑娘一定会幸福美满一辈子,他那刚刚冒出头的不安感又教他给硬生生压下……
“老爷!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一名仆人气喘吁吁、连爬带滚的由后院冲入大厅。
“呿!死兔崽子,今天是咱楚家的大喜之日,别莫名其妙的跑来触我霉头。什么天大的事都给我暂且搁下,等顺利办完了这场亲事再说!”楚老爷赏了仆人一个巴掌。
“呜……是。”那挨揍的仆人连忙闭嘴退到一旁,没敢再吭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楚老爷心里越来越紧张;他强按下焦躁,威严的开口说道:“源家迎娶的花轿就快到了,你们随便谁去看看大小姐准备好了没。”见时辰逼近,楚老爷也有些紧张。
“启禀老爷……刚刚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说……说……”那挨揍的仆人结结巴巴的禀报。
“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你这不是急死人吗!”楚老爷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小姐的贴身丫鬟银红说,大小姐一早便不见人影,怎么找也找不到……”仆人吓得跪下说道。
“什么这么要紧的事你怎么拖到现在才说!”楚老爷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再度赏仆人一个响亮巴掌。
“呜……”那再度挨揍的仆人摀着红肿的脸颊,哽着声音道:“方才是您说有什么天大的事都给我暂且搁下,等办完了这场亲事再说,所以小的就……就……”
“蠢才!蠢才!怎么我净养些没用的蠢才!新娘子都不见了,这亲事怎么还办得成!你这分明就是要气死我!”楚老爷一脚踹开跪在面前的仆人,气冲冲的往后院走去。
“老爷您息怒啊!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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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见楚老爷进门,楚寄悠的神情有些怔忡。
昨夜她熬夜看书,看到天快亮才入睡,岂知尚未熟睡,便被银红摇醒,告诉她姊姊失踪的事。她慌忙领着府里的丫鬟,几乎将整座宅邸翻遍,却完全没有姊姊的踪影。
“紫烟人呢?”
楚老爷才跨进大女儿房中,忙不迭地破口骂:“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依紫烟那样温吞的性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逃婚!是谁教唆大小姐的妳们把大小姐藏哪去了,快点说出来,我就饶了妳们一条小命,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房内两个丫鬟一听,吓得跪地求饶:“老爷冤枉啊,我们就算向天借胆,也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啊!”
“是啊,老爷明鉴。今天我们赶一大早便进园子来要帮小姐梳妆打扮,准备出阁事宜;可我们一进大小姐房间,就没见到大小姐了。我们将整个宅子都找遍了,就是找不着小姐的踪影,呜呜……”另一个丫鬟说着说着,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楚老爷沉下脸道:“寄悠,妳倒是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寄悠不明白爹的意思。”楚寄悠疑惑的抬头,她一双美目黑白分明,虽然熬夜看了一整夜的书,但顾盼之间仍掩不住那灵秀之气。
“妳们姊妹俩从小就要好,妳姊姊向来温柔谦恭,不可能会做出忤逆我的事,而妳一向爱惹事,满肚子坏水,是不是妳煽动紫烟逃婚?将她藏了起来?”楚老爷质问。
“爹,您这么说未免有失公道。姊姊不见了,我也着急呀!您怎么能说是我煽动姊姊逃婚呢。”她为自己叫屈。
“我不管妳和紫烟在耍什么把戏,人家源家指名要咱们楚家大小姐,现在紫烟人不见了,妳叫我拿什么脸去见人家!”楚老爷顿足捶胸。
“老爷不好了!源家迎亲的队伍已经在大门口啦!”一名小厮来报。
“什么!”楚老爷瞪大了眼。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可怎么才好啊楚老爷背着手,来来回回地在室内踱步。
半晌后,他恨恨的跺一下脚。没办法了!横竖他就两个女儿,跑了一个还剩一个。怎么也没想到这样大喜的日子,女儿竟敢忤逆老子躲了起来,这要是传了出去,教他日后怎么见人哪!无论如何,他是丢不起这个脸的。
“妳们几个赶快帮二小姐打扮打扮,我到前头去拖延些时间。还有,寄悠,妳嫁到楚家之后给我好好表现,别被休了回来让我丢脸,知道了吗”楚老爷忿忿地交代完便甩袖离去。
“是。”几个丫鬟一拥而上,为楚寄悠扑粉更衣;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傻的楚寄悠则似个木头人般呆住。
什么!爹要她代替姊姊嫁人?楚寄悠花了好几分钟才将这个晴天霹雳的讯息听进耳里。天啊!仓皇间,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爹便要她嫁了?而且还要她嫁给一个原先该是她姊夫的男人!
“爹……”楚寄悠想开口抗议,却迟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第二章
源家大少今年二十有四。
自从二十岁接掌家族生意起,便以优异的商业手腕、敏锐过人的眼光将源氏家业扩展至全国各处,举凡茶楼酒肆、布行粮庄,到造船、织造、窑烧、酿酒……只要是可以赚钱的行业,都能见到源氏一族的踪迹。
源苍龙青出于蓝的建立起了源氏的威望,靠着源家事业养活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因此,在源苍龙的认知里,只有他能号令别人做事,别人不能指挥他做啥。
然而今天,他却彻彻底底栽了个大跟头。
坐在堂上的源老爷子脸色红润,半丝病征都没有;源老夫人则喜孜孜的瞧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巴望着新嫁娘快快给她添福添孙。
“一拜天地。”源府总管严明抖着嗓门,有些心虚的喊着,额上不觉冒出了汗。
源苍龙按得指节喀喀作响。他寒着一张脸,完全不理会周遭宾客的窃窃私语。
“二拜高堂。”严明抹抹额上的汗,完全顾不得站在大厅上、没任何反应的新郎官了,他只想快快完成这要命的任务,再找个地方躲上个十天半个月,等主子气消后再做打算。
源苍龙冷冷的转过身子,以极冷淡的目光扫过坐在大厅上的双亲。
源老爷子被儿子的目光一扫,背脊不禁一凉,慌乱间才想到眼前自己正在装病,连忙补上几声咳,而被自家儿子瞪得心慌的源老夫人见源老爷子装咳,连忙上前作势拍着源老爷的背。
抖抖抖,源老爷子的身体抖得像片冬树上摇摇欲坠的叶子。咳咳咳,源老爷子咳得用心,咳得卖命,只怕儿子不信他即将入棺材,不肯配合演出这出为父冲喜的剧。
懊死的!源苍龙恨恨的咬牙。
若不是看在宾客盈门,他们源家丢不起这个脸的份上,他老早就甩头走人,怎可能让这出闹剧继续上演!
源家两老本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在三个月前将源苍龙调离京城,等布好一切,再扯下漫天大谎,让源苍龙误以为老父病危,命在旦夕,将他哄骗回京,完成终身大事。
源苍龙觉得自己此刻很想拿刀砍人,但他既然无法对爹娘发作,只好将怒气转向正在大厅上、负责司仪的那只叫作严明的大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