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的确是非常合适。”二太爷点点头。
门当户对,八字又十分合契,再适合不过。
“不过,”还是五太爷谨慎,“这事得先告诉游方一声。”
“这么合适理想的对象,他还想有什么意见?”三太爷不以为然。
秦夫人笑道:“姚小姐聪慧又温柔娴淑,长得端庄秀丽,没得挑剔。这桩亲事,游方一定十分满意的。”
“话是不错。可我想还是先和游方说说比较妥当。”五太爷仍是觉得不妥。
几件事下来,秦游方的表现出乎他们意料,多少让太爷们另眼相看。事关他的终身大事,五太爷觉得还是先听听他的意见比较妥当。
二太爷想想,点头道:“也对。毕竟事关他的终身大事。”转头吩咐丫鬟:“去请少爷过来。”
一会儿,丫鬟回报,秦游方不在府里。
“有说上哪儿了吗?”二太爷问。
“少爷没交代,只说是有事,与江公子一起,二、三日内才会回府。”
三太爷皱眉,追问:“江公子?哪位江公子?”
丫鬟胆小的缩一下,像自己惹了麻烦似,嗫嚅道:
“就是跟着少爷的陪读小厮江喜多。少爷不许我们对他不敬,所以……”
“这成什么体统!”三太爷瞪瞪眼,连连以杖击打地上,显得几分气急败坏。“也不想想他自己是什么身分,跟个小厮胡闹厮混!”
市井流言捕风捉影,胡传乱窜,自然尽不可信,可到底对秦府家声有所影响,现下听得丫鬟这么说,三太爷忍不住吹胡子瞪眼。
主仆不分,上下无序,成什么体统!
“这江喜多是什么来历?莫要带坏游方才好!”佞仆引得主子走上歪邪之道,自古屡见不鲜,秦夫人不无几分担忧。
“据游方说,他无亲无故,在山场佣工,可倒也识得一些文墨。”
二太爷摇头道:“原以为有他陪侍伴读,游方或多或少能有心于学,却没料到……唉!”
主仆之间自有规范。游方不顾身分,与个下仆过于亲近,礼法皆不允。
“跟个下人厮混一块,成什么体统!可我怕是这个江喜多不安本分,引诱游方。也不知他有什么目的,只恐怕对游方有不良影响。”
“如此下去,恐怕会遭人说闲话,这个江喜多不可留!”
“三太爷说的极是。”秦夫人道:“游方素来守分自持,近日却做了一些胡涂事。想想,建立新山场一事,一定是游方一时胡涂受了这个佞仆蛊惑的缘故。”
有道理!想想许多风波都是从游方带江喜多回秦府后才发生。
三位太爷深觉有理。游方自作主张,独断独行,险险破坏秦家风水,恐怕都是受了江喜多蛊惑的缘故。
“不能再让他待在府里,立刻将他撵出去!”
“来人啊!”秦夫人立刻吩咐底下人道:“把那个江喜多的行李收拾收拾,全给我丢了!”
找找找!秦游方一找就找到黄山去“醒酒”。
离城够远了,风光亦够旖旎。林茂草盛,云雾袅绕,立山巅俯望,滚云如江又似海。
“走这么远,腿酸疲累,但见此景,一切都值得了。”
初始还算悠闲的漫步,到了半途,只能乘轿让人抬上山。
“不知这比起真正的沧海又如何?”
烟云变化无常,这刻缓缓,那刻奔腾,秀美中显恬静,险峻里示温柔。
“总得见了才知。”
“没错,总得见了才知。”秦游方脸一侧,望向江喜多。“妳眸子里映了一整汪沧海呢。”
没提防他忽然说出此言,江喜多心头一悸,禁不住羞,嗔他一眼。
那一嗔视,有意无意问泄出女儿的娇,女儿的媚,女儿的几许蛮横。
秦游方心头一酥,忍不住,握起她柔冷的柔荑。
“喜多!”张口轻唤。
唤得柔情婉转,甜甜蜜蜜关不住,溢了满腔。
“有话直说便罢。”她低下头,避了开去。
掩饰什么似,匆匆收回手。
“我要说了,惹妳不高兴呢?”他试探着。
“我怎敢!苞老天借胆?”江喜多假装悻悻,岔开话,说道:“说到老天,听说这偶有五彩『佛光』出现,不知我们是否有幸碰见。”
秦游方笑道:“何止『佛光』,听说珍禽异兽藏山,蛇虫也不少。”
“蛇?”江喜多不安起来。
“妳怕?”
“谁怕!”她不肯示弱。
“那好。”他噙着笑,“如果有虫蛇出现,妳可要保护我。”
话说完,朝山下走几步,他忽然跳起来,一把抱住江喜多,叫道:“有蛇!”
“蛇?在哪里?”江喜多煞时刷白了脸。
“别动!”秦游方死命抱住她。“说好妳得保护我的。”
江喜多勉强探头察看。
山径旁,杂草堆边,一条小青花蛇缩成一团。
江喜多心头怦怦跳,也不知是因为那条小青花蛇,还是被秦游方那么搂抱住的缘故。
人蛇对峙不到一炷香头的时刻,那条小青花蛇便悠忽的游进草丛。
江喜多松口气,心口却仍咚咚跳不休。
“大少爷,蛇溜走了,你可以放手了。”她一动都不敢动。
秦游方作态的回头望一下,这才吁口气,松开紧抱江喜多的双臂。
“幸好这在荒山野外,要不,让人瞧见了,少爷一世英名岂不扫地?”心口仍怦跳不停,江喜多按按胸口,故意取笑秦游方。
秦游方唇一抿,也不恼,竟笑了。
“是啊,幸好是在荒山野外,要不,我那样抱着妳,教人瞧见了不知又要说些什么--”
刻意顿了顿,觑了江喜多一眼,大了胆说道:
“只可惜,此『喜多』非彼『喜多』。”
什么意思?
江喜多飞快抬眼,狐疑的望着他。
秦游方攫住她目光,紧紧盯着,说道:“妳有所不知。这事说来也巧,那江府有两位小姐,那位二小姐的闺名居然也叫『喜多』,妳说巧是不巧?”
啊?!
江喜多心头一震,睁着大眼,唇齿半张,一时脑袋空白一片,说不出一句话。
“这……呃,也太巧了……”半晌,她才僵硬的挤出个薄笑,回避的移开目光。
“就是呀!”秦游方偏凑向她。“得知时,我也惊讶得不得了。我这个人对名节最为重视,一旦坏了人家的名声,一定负责到底--”
又是一顿。江喜多不敢抬眼,只感觉到他的呼息更近,抵到了她耳鬓。
“像方才我害怕蛇而抱住了妳,就觉得好像抱住了江府二小姐似--喜多儿,妳说,我上江府提亲可好?”
“啊?!”江喜多大吃一惊,猛然抬头,却不防秦游方贴得那么近,两个人脸额几乎贴住脸额,鼻尖险险相撞。
“你别开玩笑了!”她低喊。
“我怎么开玩笑?”秦游方一本正经。“女子名节可贵,我秦游方一定会负责到底。”
“可你要对我--呃,我是说,对江二小姐负什么责任?”险险月兑口说错话。
“妳说呢?”
他反瞅她。那目光,那神态,那唇边隐笑,那欲语未语,那心照不宣--
啊!
他知道了!
他早就看穿了!
“你--”她指着他,大眼圆睁,唇张了又闭,千般滋味,万种情绪,却全哑了口。
“我怎么了?”他大掌含握住她指他的手。
他不肯说穿。
如泼墨留白,留个心照不宣的余地。
“你什么时候--”江喜多喘着气,胸口起伏,却问不下去。
“什么什么时候?”他佯装胡涂。“喜多儿,我在问妳,妳只要回答我,我上江府提亲可好是不好?”
她蓦地红脸,不禁羞恼。
“你问我,我怎么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