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钟意不得已,不情不愿地挪开一些,让出位置。
“学长!”洪心怡喊叫。“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看?”
许志胤在客厅一角,也没在忙些什么,听见洪心怡的叫唤,走过去,说:“什么片子?”
“什么谈的。钟意说是恐怖片。”洪心怡刻意挪了下。
许志胤将目光转向徐钟意。她只好不情不愿补充说:“七夜怪谈。”
“啊,是这部啊!”许志胤好象很感兴趣,一边在沙发上坐下.“我看过一点,挺恐怖的,尤其是最后面那部份!”
“哎呀!”洪心怡叫一声,很自然的,半笑着拍打许志胤一下。“你不要说嘛,说了就没意思了。”
“我看妳是害怕吧?”许志胤低头睨视她笑着。
他人高大,占了大半位子,挨着洪心怡坐着。徐钟意则被排挤到沙发边边去了。
“会害怕是正常的吧?女孩子本来就比较胆小一点。”
“我看妳是在说妳自己才对吧?”许志胤又笑。“不过,最后那一幕实在是挺有创意的,非常的经典!而且吓人。”
“学长,拜托你不要制造恐怖意识好不好?”萤光幕正好演到剩下女学生一个人在家,发生奇怪声响的时候。洪心怡抱住自己的双臂,一副禁不住吓的脆弱模样。
许志胤哈哈笑起来,好象觉得很有意思。有意的恶作剧。“快看!出来了!”
“啊!”洪心怡惊叫一声,双手蒙住脸。
待发现根本没什么恐怖的东西出现时,有点丢脸似的略嘟嘴娇横许志胤一眼,说:“学长!你不要吓人好不好……”
“对不起,哈哈!”许志胤边笑边拍拍她额头。“我怎么知道妳这么胆小,这么不禁吓!”
受不了,这样也能打情骂俏!
徐钟意简直忍受不下去,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她极力不往他们的方向看去,装作什么都没听到、都没看到,专心地注视着萤光幕。
接着的情节有点闷,不过都没有人说话,只有电视机传出来的沙沙杂音。
“啊!”忽然,洪心怡叫了一下。
“怎么了?”许志胤立刻关切问。
“我的眼睛有东西跑进去……好痛!”
“我看看。”
许志胤一手轻托住洪心怡的脸颊,一手轻轻撑在她眼角旁。两个人靠得相当近,脸与脸对视出一个十分有线条感的弧度。
徐钟意暗暗咬唇。她不能表现得漠不关心,只有面无表情地看着。
“妳的睫毛跑进妳的眼睛里了。”许志胤仔细看了一下。“我帮妳拨出来。”
用手指轻轻、小心地将洪心怡跑到眼睛内的睫毛拨出到眼睑下,再将它勾沾到他的手指上。
“喏。”递给洪心怡看。
“谢谢。”洪心怡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她眨眨眼,不舒适及刺痛的感觉消失了。
“好多了吧?”徐钟意问候一句。
“嗯。”洪心怡回头对她一笑。
实在,这世界上没有绝对定义的坏人。人与人之间有矛盾,也只因为彼此不对盘罢了。徐钟意试图对洪心怡笑,但怎么笑就是没有洪心怡笑得自然亲切。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难与洪心怡亲近。
又一长段沉闷的情节过去。到了最后,电影快结束,徐钟意也以为差不多了,没什么特别吓人的,神经松弛下来,怪异的那一幕忽然跳出来——
“哇!”洪心怡先尖叫起来。
徐钟意一颗心也绷住,几乎跑到喉咙口。
“哇!哇!”等到那幕贞子爬出电视机的影像出现,洪心怡简直跳起来,掩住双眼,躲在许志胤的怀中。
徐钟意也吓到,一颗心提到口腔,心脏碰碰地不规则乱跳着,一剎那,心似乎凉了。
还好,她没有坚持自己一个人看。她瞥过脸,刚巧看到许志胤抱着洪心怡;洪心怡则掩着眼睛,把脸埋在他怀中。
被电影吓凉的心脏更凉了。
她猛然站起来,不发一语掉头离开客厅。
学校附近招租的红单稀稀落落的,而且都不理想;上网查,也找不到合意的;翻开报纸虽然密密麻麻,合乎她条件的——或者说她合乎人家开出的房价条件的,只有小猫两三条。
徐钟意小心地用红笔将电话圈起来。
“看什么?那么专心!”肩头猛被人的大手用力一拍按住,随即梅子的大头好奇地探越过她肩膀,拉长脖子看她究竟在看些什么。
“梅子!”徐钟意忍不住敝呼一声,心悸犹存。她拍拍胸口,埋怨说:“妳干么没事突然跑出来吓人!妳差点把我吓死了,妳知不知道……”
梅子一脸无辜,委屈地说:“我有叫妳啊!还叫了两遍。”然后用两根手指捻起她在看的报纸。“妳在看什么?看得那么专心啊!妳又要找房子?”
徐钟意抢回报纸没应声,也没否认。
“怎么回事?妳是不是跟学长怎么了?”梅子说:“还是因为洪心怡的关系?我跟妳说,我昨天遇到吴建民,听他说志胤学长其实没有跟洪心怡在交往,这是学长后来被他烦不过说的。所以,妳其实不必太在意。”
“那跟我没关系。”徐钟意嘴硬,多少口是心非。
“那妳干么想搬家?”
“我想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梅子皱眉。“妳不要没事找事。钟意,搬家很麻烦的。学长那里妳住得好好的,干么突然找自己麻烦?妳到哪找个又便宜交通又方便设备又不错的房子?”
梅子说得徐钟意不禁有些烦躁。“顶多贵一点,还是可以找到理想的。”
“我也知道贵一点就可以找到好的房子。但『一点』是多少?三千四千,还是五千六千?妳以为我干么住家里,每天从捷运这头坐在北边那头?”
“梅子,妳不要打击我士气好不好?”
“我在解析厉害给妳知道。钟意,妳老实说,妳是不是跟学长怎么了?所以才想搬出来?妳跟学长吵架了?”
“没有。”
“还是洪心怡搬进去,妳吃醋了?”
“没有!没有!”徐钟意连连嚷叫否认,狠狠白白梅子。“妳不要随便乱猜好不好?梅子。真受不了妳!”
“那到底为什么妳!”
“梅子,妳是不是我朋友?”徐钟意很快打断梅子的话。不等她回答,又接着说:“是朋友的话,今天下课后就陪我去看房子。”
来这手“非A即B”的威胁手段,特卑鄙暴力阴险的!梅子明显地很不服,嘴巴嘟嘟嚷嚷说:“怎么可以这样!钟意,妳太阴险了——”
“梅子,就算我拜托妳行了吧?要不,我自己一个人去算了!”
“来这一招!”梅子悻悻的。“我陪我陪!我做妳的『三陪女郎』这样行了吧?”又加一句:“不过,我劝妳还是不要意气用事,像学长那里那样,房租便宜、交通方便,环境又理想的地方实在很少。”或者根本就找不到。怕又挨徐钟意的白眼,梅子把最后一句话吞进肚子里。
人家说忠言逆耳,就像这样。
剩几分钟就上课,徐钟意把报纸收了。梅子看看,脸色难得地慎重,说:“钟意,妳老实说,妳是不是因为洪心怡搬进去了,心里不舒服,所以才想搬出来?”
徐钟意没回答。
“妳吃醋了,是不是?”
她还是没有出声。
“妳喜欢学长对不对?钟意。”
这一次,徐钟意蓦地转头,狠狠瞪梅子一眼。
梅子吐吐舌头。
十七岁的女孩都有点那个。不是十七岁的女孩,也一样有点那个。
尤其是心虚,被说中心思的时候,更是非常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