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月兑口就要说她要找宋晴,但看江海深那闷著皱眉的模样,她匆忙吞了回去,改口说:“我还要上课。”
江海深眉色一缓,专制说:“别去了。陪陪我。”
“可是──”
“我有几天不能见到你了!”他打断她的话。“我父亲让人传话,要我回去一趟,晚点就会派车子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不耗几天是跑不掉。”
何澄空不再说什么,任江海深拉著走了。
这些日子来,不只是江海深变得“奇怪”,她想,她也变得“很奇怪”。她对他的想法态度下意识中在改变,而且侵染得很快。他自然也感受到。对她的态度,也反映了那感受,仍然地霸道中掺了一点平常的滋味。看!他会因为要她吃不吃饭、喝几碗汤,像一般寻常男女那样跟她磨了那许久。以前的江海深只会一个命令,什么都要人服从。
“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找宋晴,但不许跟他太亲近。”半带醋意地叮咛。
何澄空无法回答,这感觉不仅奇怪而且难以言喻。听著江海深理所当然的占有的口气,她觉得十分束缚,然而束缚中又有一种甘愿如此的奇怪甜蜜感。
怎么会这样?真是自虐啊!
她觉得不对劲,却不想反驳江海深的霸道,而且,竟然愿意去接受它──
啊!真的乱了!沦陷了!
“你知道吗?”江海深忽然停下来,回过头,眼眸中的柔情满到氾溢淹没。“刚刚当你走到我面前,含著笑对我打招呼时,我有多惊喜意外,几乎不敢相信!那一刻,我心中那种满溢到快暴涨的感觉,我简直无法承受。我要的,原来也不过是这样!只要你对我笑一笑,对我那样回头一望──”
到那一刻,看到她走向他,对他自然地展露那笑颜,看到她眸子里映著的他自己,看到她终于将他看进她眼眸里,他忽然才明白,原来他一直想的、要的、一直在强求的,不过就是那一刻她含笑走向他的那甜美柔情。
“我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我──”她低下头,期期艾艾。他掩住她的口,将她往怀里一带。
“我为你整个人都乱了。能让我混乱的人,怎么不是最好的?”
“我──”
“嘘。”他再度掩住她的口,然后,他的手就停留在那红唇上头。
有什么会发生,有什么将发生,有什么已发生
鲜灿的阳光,该发生不该发生的、太早发生太迟发生的,在那沉静无言中、在那相对凝视中,在眼与眼、唇与唇的纠缠厮磨中,就那么发生了。
没等何澄空找上宋晴,宋晴就先找上她了。
“真巧!我正好有事找你。”何澄空惊奇地说道。虽然人不多,在图书馆里,她不好太大声说话,压低了声音,一边收拾东西。
“一点也不巧,海深特地要我过来看著你的。”宋晴顺手帮她收拾,还替她拿了笨重的书,掺一点玩笑椰榆的口吻说:“他怕他不在这段时间,你乘机跑了,要我看牢你。呵!他就不怕我看著看著把你给看跑了!”
靶觉与何澄空的感觉定了,江海深的心里也定了,对宋晴不再有芥蒂或耿怀。两人本来交情就好,现在没事梗著了,自然又是哥俩好了。
虽然宋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是不是酸涩的东西,淡淡地揪在心头,但他毕竟与何澄空连个“开始”都谈不上,一直以来都只是合得来的朋友,想为“失恋”形销骨立似乎也没有正当的名目。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这种玩笑?”何澄空瞥他一眼,有点赧然,快步往外走。
“我本性就是这样,蛮顽恶劣。”这也是她最初对他们一干富家权贵子弟的印象。
何澄空会心一笑,也不接他的话了。心照不宣就是了。
“对了。”宋晴又说:“你方才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何澄空比个手势,表示等下再说。一直走出大楼,左右前后都没有人,她才说:“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将荆泽元帮她解围那件事约略说了一下。说:“他现在还在医院里,于情于理我都该去探望人家,毕竟他帮了我。”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我还在奇怪,泽元那家伙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见义勇为的事,而且对方是谁竟也没人知道,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把戏!再者,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居然任伤了他的人就那样逍遥,竟然就这样不了了之,不多加追究,实在不像他的个性。”再说,救的居然是何澄空,荆泽元应该早跟江海深邀功去了才对,却瞒著不说,实在有点问题。“你还是当心一些,离他远一点。”
荆家势力虽不比江家,但能不正面冲突总是最好。只不过,荆泽元为所欲为惯了,他也许不会跟江海深正面闹翻,但暗地里他若要计画什么,多的是手段,即使事后再要追究甚至报复,也抵不了已经受到的伤害。
“但他因此受伤是事实,我不去探望他说不过去。”邵琪也要她多提防著点,何澄空进退两难,显得懊恼。
“这样好了,我陪你一起去。”
“那最好了。我找你就是想请你帮这个忙。”她松口气。
“海深不在,你又非入地狱不可,只好由我陪你入地狱了。”
“嗯,这件事你别跟海深说。”
“为什么?”
哪还有为什么!江海深要是知道,只怕事情的来龙去脉非追问不休,最后恐怕还会限制她行动,不让她离开他视线范围五十公尺以内。
“你应该知道的,他脾气不大好。”她苦笑一下。“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追问不休。他那个人──有点霸道。”这样批评算含蓄了。偏偏她却自虐地甘受这束缚。
“说得也是。不过,老实说,海深是个自我控制力很强的人。唯独面对你,他才那样失控过──”他摇摇头。所以,他终是无法与江海深争夺。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感激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算了。”他摇蚌头,放弃解释。“你慢慢会了解的。其实,你应该也了解了一点,不是吗?”不然她怎么会对他接受!
何澄空淡淡一笑带过。忽而想起那个诡魅的夜,憔悴消沉的江海深。
“走吧!”宋晴拍拍她。“早点去把事情解决,也好把泽元那讨厌的家伙摆月兑掉。”
虽然名为学院附设医院,说穿了不过三会成员利用来休憩的一个场所,设备豪华得像五星级饭店,根本是用来住宿而不是用来看病。真要有哪个全额生生病受伤了,大概也只能在医务室躺一躺就算了。
荆泽元住的VIP房在顶楼。整层楼就住了他一个人,门口还有两名喽啰守著。
“会长。”喽啰敲了门进去,对荆泽元使个眼色报告说:“有人来探访您了。”
荆泽元丢下看了一半的运动杂志,拍拍裹著纱布的手臂,抿过一抹近似得逞的黠笑。抬抬下巴吩咐:“请她进来。”一边从床边柜子里拿出那包白色粉末,从容无比地洒了一些在矮柜上一个白瓷镶蓝边的杯子里。
“江会长。”何澄空小心走进去。
“是你?!谢谢你来探望我,真没料到──”荆泽元咧嘴笑开,还一脸惊讶的样子,正作势要起身,不防看到跟在何澄空身后进来的宋晴,脸色一变,笑容挂掉,脸皮僵了一僵。“宋晴?!你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