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既然想清楚,做了这样的决定,就不要再去想沈冬青。”
都说了,想也没有用。
胡英英还在说:“绝对不要再去想沈冬青。”
“如果想了呢?”忍不住问上一问。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做人哪,要有职业道德。”
还讲“职业道德”?徐爱潘反倒要笑不笑起来。说:“我给身体,不必给心。”
丙然她什么都豁出去了。呆瓜徐爱潘。
为什么会变这样?到底发生过什么?胡英英知道即使她再追问,闷葫芦徐爱潘不讲就是不会讲。虽然她现在会说一句回一句,她不愿说的,还是像她家以前那口闷烧的灶。
“走吧!”她拉住徐爱潘往外走。
“去哪?”
“逛街。”
“我没兴趣──”
她不让她说完。狠狠堵断。大声说:“既然要当人家情妇就要当得像样一些!你有义务花他的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他妈的!事情要做,就做得像样一些!
她们十七岁时那种老牛拖车似喀隆的老式火车,早就烟消云散被拖到废弃场成废铁一堆。
第四簿别再憧憬2
胡英英说逛街是女人的义务,消费则是女人的责任,所以她三五天就拉著徐爱潘出去逛街喝茶吃饭。如果不是徐爱潘抵死不肯去什么美容瘦身中心,搞不好就会像只被拔光毛的火鸡,裹了好几层塑胶膜被塞进烤箱里成熏鸡。
但闲闲地喝下午茶也不是容易的事。一来她本就没有喝茶的习惯兴致,再则深夜里总会辗转反侧,自己对著自己的影子,成不了眠。
“干么苦著脸?又不是在逼你喝毒药。”死阿潘就是这么没情趣,高雅有品味的下午茶都可以让她喝得像在吞苦瓜汤,贵气感全跑光。胡英英悻然瞪白眼,瞪成斗鸡眼。
“哪有!我的脸正常的很。”跟胡英英相处的重点是,不管什么都死不承认,不然的话,准没完没了。
“还没有!打出门你就一副快死了的模样,不情不愿的。”
“我累,行了吧?大小姐,我都被你拖著逛了半个下午的街,你无敌铁金刚,超合金制造,我可是纸扎的。”
听起来像抱怨,却把胡英英惹笑。
“你少来这套‘声东击西’。反正每次拉你出来,你都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她本来就没有胡英英活泼,也不比胡英英狂野。压抑多了,精采不起来。
“待会喝完茶,陪我到美发院一趟。我的头发乱糟糟的,需要吹理一下。”胡英英又说,瞄徐爱潘一记。“我看你那堆杂草头也该整理一下,乱七八糟的。”
“我昨天才洗头的。”
“什么叫‘才’?每天打理好自己的秀发是基本常识。你整天闲著没事干,这点基本功夫都不肯做,太懒了吧?”
的确是懒。不过,她受不了一坐一两个小时,还要没话找话应付美发师的殷勤。
“我说阿潘,你也是女人,多费一点劲打扮,就算不为谁,自己看了也高兴。”
“所以?”
“所以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陪我到美发院,另一个是跟我到美容院做保养。”
“有没有第三个选择?”
“第三?”胡英英眼珠子一转。点头说:“上次我在‘柏莎’看见一件性感的薄纱内衣。怎么样?”
徐爱潘歪头想一下。“还是去柏莎好了。”虽然逛精品店也是挺烦人的,她可以光站在旁边看,让胡英英挑大梁。
“那就走。”胡英英伸手拿帐单。
“我来。”徐爱潘比个手势,一边取出小皮包。
“哟,良心发现了!”每次到她店里,徐爱潘老吃霸王餐,不过两人外出喝茶吃饭,她都乖乖地掏钱,可胡英英老要揶揄一两句才高兴,算准徐爱潘不会冒气。
徐爱潘果然不理她的风凉话,看了看帐单。
掏钱的时候,不小心信用卡掉了出来。胡英英手快捡起来,故意噘嘴说:“金卡耶!阿潘,你的行情还不错嘛!”
又不是股市高低点。她当听耳边风,在小盘上放了该付的钱加上小费。
“干么那么麻烦?放著信用卡不用,带一大堆现金的?”想想,每回她们出来,都看徐爱潘付现金,顶多一两千块,所以胡英英也没在意。至于精品店那些一件六七八千块的衣服,徐爱潘光只是看,她也没见过她买过一件。
“拜托,我又没有抢银行,哪来一大堆现金。”避开正面的问题,招手唤服务生。
她的皮包里顶多只有两千块。真要当大户她也当不起。
胡英英只摇头。“你能不能进化一点?人类文明发明这发明那的,就是求方便。小姐──”自作主张要把信用卡递给已到桌边的服务生。
“不要!”徐爱潘拦住。
“你怎么了?”胡英英皱眉。
徐爱潘抢走信用卡,把小铁盘推向服务生,道声谢。
“你干么?那又要不了多少利息!”话没说完,脑中一闪,突然恍然大悟。“阿潘,那该不会是他给你的吧?”
沉默的默认。
“你白痴啊!”她这个猪脑袋!她应该早就想到的。胡英英忍不住,又怕引人太注意,低吼说:“他给你的,你不用,巴巴地掏自己一点可怜的小钱!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她一点都不想证明什么。心里隐约觉得如果她动了那卡,这样的关系便真正的确立,下意识里不愿这样的确定发生。
“你说话!”胡英英推她。
“你不是要去柏莎吗?走吧。”
好!走就走!
她还要当闷葫芦是不是?看她的!她要不让她从柏莎抓回去三大袋的衣服,刷它个十万块,她胡英英三个字就倒著写!
结果也没完全让胡英英得逞。徐爱潘非常牛皮,抵死就是不从,当然胡英英也非常坚强,而且蛮悍高压,熬到最后,徐爱潘只有买下那件黑色蕾丝薄纱内衣。
这样一件衣服要价三千多块。简直坑人。不知道李云许看了帐单会有怎样的表情。
她抓著那件衣服,像揉咸菜一样,在心口搅皱了,才叹口气丢在床上,转身进浴室。浴室在卧房内,敞开门可以看见大床的一角。房中只有她,所以浴门只半掩。
她打开水龙头,试试水温,然后拿掉发带,不算太乌亮的头发散乱下来。
她的头发已经到肩胛,梳洗愈来愈麻烦。李云许喜欢把头埋在她发颈间吸闻她发香,她不敢再偷懒,只好麻烦的每天梳理。又不肯到美发院,更是费事麻烦。无可奈何。她不习惯与人的碰触,更何况是如此近身的贴触。
但李云许的碰触呢?更侵略。且侵到她身子里。她告诉自己那是不一样的。那是她该付的,她必须接受。
洗到一半,忽然有双大手覆上她满是泡沬的手。
“啊?”她抬眼看。看见噙笑的李云许。
“我按了铃。你没听见,所以我自己进来了。”目光笑睇她,用手背擦去她脸颊上沾到的泡沫。
“怎么来了?”她没预期。钥匙他自然是有的,但他来,会尊重的先按过铃。只他不爱按牌理,时会在她没预期的时候到来。
“想你。来。”他拉了椅子进去,让她坐著,在她肩上覆了毛巾,站在她身后,手指轻轻在她发间搓摩。
“一直想这样做,这样与你接触。”嗓音低得像在催眠。
虽然在他面前,她曾更赤果过,这样的贴触,徐爱潘仍旧不自在,一点无所适从。但他的手指灵巧,用力适中,天生似适合这般伺候女人的发,让人觉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