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这样,天天游,不累不烦啊!”余纯芳还是不明白。她原还以为陈美对什么都不起劲。陈美就是这样,老是神秘兮兮的,暗地里做些什么她都不知道。
“还好啦。”陈美把东西收一收,丢进一个黑色的大背袋。“我走了,店就拜托你了。”
“等等--”余纯芳忽然拉住她。“你还没跟我说上回那个叫沈浩什么的是怎么回事!”赶在她皱眉前又补充说:“你先别皱眉,我没意思探你的稳私,只是,那家伙大刺刺地跑到店里做那种宣言,你总不能期待我什么都不问吧!”
“是不能期待。”她慢慢拿开余纯芳的手。“我其实也不算认识他。上回我的车子抛锚,他刚好经过,帮了我一个忙,就是那样而已。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
“就那样?”余纯芳看看她,推敲了一会,说:“那算是艳遇找上门了喽!”
陈美白她一眼。余纯芳自顾又说:“其实我觉得他还挺不错的,你大可以试试--”
“试什么?”陈美反问。
“什么都试啊!反正你也不会少一块肉。”
“谢了。要试你自个儿去试。”
“我已经有阿强了。”
“那又怎么样?”陈美挑衅地,说:“反正你也不会少一块肉。”
余纯芳俏鼻子朝天-划,悻悻地。“你就尖酸刻薄的一张嘴,难怪没人要!”
换陈美斜眉瞪眼了。余纯芳双手一插,架在腰间一副”怎么样“的姿态。
“好吧,就算我没人要,可你也只有一个阿强要,当心可别被阿强甩了。”陈美不甘示弱地回道。
“你--”余纯芳小猫眼一瞪,作势要捶打她。陈美笑着跳出去。余纯芳迫在她后,站在店门口,手插着腰,叫说:“你就别给我回来,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谁叫你先烦我!”陈美回头叫嚣回去,一古脑儿钻进车子里。
从后视镜中,她还可以看见余纯芳双手插腰气鼓鼓地站在店门口。她伸出手对余纯芳挥了一下,慢慢滑出巷子。车子进入街道后,她把一切抛在脑后,双手握紧方向盘,全心全意往前行驶。
就是这样,她只想全心全意地做好她目前所能做的事。
“你该不会碰巧知道她去了哪里吧?”沈浩欺身靠着柜台,半个身子几乎越过桌面,居高临下威胁向余纯芳。
“大概。”余纯芳反射地退开一步,对他的突然逼近猛然有些招架不住。她暗地骂自己一声没出息,调整好呼吸和姿势,才抬头做作地睨了沈浩一眼,说:“你找阿美干什么?”
“有事。”
“什么事?”
沈浩露出一个暖昧、不可告人的笑容。“这是我跟阿美之间的秘密。”
“什么秘密?”余纯芳斜吊起眼,算好步骤和距离,凑近到他鼻子前。
沈浩没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还是保持那一副暧昧的笑容,吹着气说:“就像这么近的秘密。”然后对余纯芳眨了眨眼,一副“不可说”的神秘。
余纯芳抽开一些距离,支着下巴盯着他好一会。她发现沈浩的眉像剑,一拢一耸之间有股逼人的锐气;他的五官不够秀气,有棱有角,显得便不够俊美,不过,却很男性,而且笑起来时有种恼人的蛊惑力;他的身材够高,够结实,态度轻松自信,一举一动颇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她深深吸口气,胸部微微起伏着。可惜,他要不是做工的男人穷,就什么都不是了。
“有一件事我想你还是早点知道比较好,可以少花一些力气。”她盯着沈浩敞开的胸口。“阿美供不起像你这样条件的。你看她开那一辆破车,养她自己都很困难,她是没有能力再养别人的。”
沈浩嘻嘻一笑。“那无所谓。我花得不多,很好养的。不然,我也可以养她。”
余纯芳抬起眼皮,眼神带疑问,上下打量他。沈浩还是满脸的笑,笑得促狭。“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她去了哪里吧?”
“我是可以告诉你啦,不过你拿什么养她?”那口气还是紧咬着,不放松。
沈浩伸手指指自己的身体。
“很俏皮嘛!”余纯芳溜一眼他结实的胸膛。她有感觉,如果将脸枕在那上头一定会很舒服。“不过,我说,沈浩,”她凑近他,吸口气,吸进几些从他身上发散出来的男性气息。“女人是需要滋润没错,但光是那个的满足,肚子是不会饱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沈浩嘴角一扬,又笑了。“这个你不必替我们担心。阿美吃得不多,她光吃我就会饱的。”
这些话,陈美要是听到了,准会翻白眼。
余纯芳眨下眼,退开身子。当真陈美跟沈浩的关系早已到了那种程度?可她装得还真够像,一副陌生人的姿态。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吧?”
“只要你不怕碰钉子。”她耸个肩。也没什么不可,反正她也不是陈美的保母。“她去‘路易斯安那’了。”
“路易斯安那?”沈浩愣一下。不会吧!?那么巧!
“对。你该听过吧?那是一家大型的连锁健身俱乐部,收费可不便宜。”
沈浩笑了笑,摆个手。“谢了。”
“等等!”余纯芳叫住他。“你就真的打算这样跑去找她啊?那地方那么大,怎么找人!”
沈浩摆个“不然还能怎么样的表情”,说:“不过,如果你能顺便告诉我她通常都做哪些健身运动,可以节省我很多时间。”
“好吧,我就好人做到底。”余纯芳说:“你直接到游泳池找她。她只游泳。”她顿一下,又说:“这个周末我们有个派对。”
“谢了。”沈浩扬眉出声笑起来。“没想到你这么好心亲切。”
余纯芳又耸个肩。陈美也许不同意,但她这么做,完全是为陈美好。虽然她和陈美交情不错,不过,她就是看不惯她那种低调到洁癖的态度,现在突然冒出沈浩这个缠人的家伙,正好可以治治她。虽然沈浩算不上太英俊,但也不算差,身材又够高够结实,她想,要配陈美算是绰绰有余了,尽避他只是建筑工人。反正陈美也不年轻了,女人到了某个年纪,是没得什么好挑的,有像沈浩这样条件的男人追她,也不算太委屈。
当然,她跟陈美是不一样;至少,她没有让她自己人老珠黄到没得挑的地步,还在那里摆矜持,像陈美那样。她眼明手快,手脚利落地早早选中周克强,将他牢牢攫在手中。女人到了三十,就像过午的黄鱼,鲜度一退,价钱和身段都没得坚持丁,只有贱价出售。像陈美这样快三十的老女人了,还碰得到沈浩这样的货色,算她运气,还挑什么挑啊!她对陈美那种态度就是不以为然。
反正她是为她好。她就是看不惯。陈美都老到快没人要了,还那么挑,这个也不要,那个也看不上,还自以为纯情清高,让她确实地尝尝男人的滋味,她大概就什么都不挑了。
她实在是为她好。虽然沈浩是做工的,但陈美都快三十了,没什么好计较。
来回游了十几趟后,陈美开始觉得累了,力不从心。她歇了一会,打算再游个一百公尺便离开。这个时间人不多,多牛的会员又都集中在韵律室,偌大的游泳池就显得相当空旷。
她重新戴好蛙镜,游的速度并不快,但毫不停歇,一口气游完一百公尺。她靠在池边,微微喘气,整个人还浸在水中,一边拿下蛙镜仰头舒了口气。
“嗨!”正对她头上方,赫然蹲了个男人,猛不防出声丢向她,冲着她咧开大嘴笑,笑得灿烂而且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