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东堂家透过一位中间人正式下了邀请,希望能和你正式见面。他们是很慎重的,不但中间人是大和物?的高层主管,会面的地点也选在赤阪的高级料亭,一切都按正式的规矩礼仪。”
“怎么会……?”江曼光呆住,惊讶极了,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正式,不就是相亲了吗?
“爸……。”她呆呆看著她父亲。
“你觉得怎么样?”江水声问。“对方很正式的邀请为何且十分慎重。”
江曼光吐口气,回过神了,纠著眉说:“怎么会这样?不能拒绝吗?”
“为什么?”
江曼光摇头,觉得一切都乱七八糟的。反问她父亲。“你不反对吗?”
江水声微微一笑,说:“爸倒是赞成,这对你并没有坏处。你可以藉此多认识不同的人,接触不同的文化。”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万一要是真的被看上了怎么办?”江曼光大大不以为然,她觉得她父亲太乐观了。“我不懂,你怎么会这样?那晚的宴会,照爸解释的,我陪同出席,我还可以理解。
可是……太奇怪了。他们也看到我了,不是吗?我既不会说日语,又是个外国人──”她皱皱眉。“对了,爸──他们有没有说对像是谁?”
江水声笑起来,似乎她问这个问题太多余。“当然是东堂家的少爷。”
东堂家的少爷?江曼光脑中浮起东堂光一带点暧昧的笑脸。
会是他搞的把戏吗?但那不像他会做的事,不是他的作风。
“怎么样?还是要拒绝吗?”江水声尊重的还是江曼光自己的意见。
“嗯。”江曼光点头。
“这样啊……。”江水声了解似地点头。
“爸,”江曼光叫了她父亲一声,语气流露一些担心。
“我在想这样对你的工作会不会有影响?”
江水声错愕一下,然后失笑起来。“不会的。你不必担心这些。”
那就好了。江曼光松了一口气。
她不希望再节外生枝。她还有更无奈的烦恼。
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办法,爱情中的忧愁与烦恼,误会和猜忌。
第五章
和所有的武道一样,剑道也是一种“术”,首重在气。气由心生。从握住剑的那刻起,就必须全神贯注,与剑合?一体;
在挥剑的那一?那,心中只有剑,气、精、意、神全都贯注在剑锋上。
东堂家所属的真合流剑派就是奉行这样的精神,除了剑“艺”的要求,更注重“气”的修行。气由心贯注到剑锋上,剑身发出的气,在挥剑的那么那,就等同于剑士个人发出的意念。它和居合道略有所不同,虽然同是剑术,居合术讲究的是快速的拔刀与砍的动作,旨在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敌人,不让敌人有出手的机会。而东堂真合流则以气压制敌人,一旦出手,剑士本身就化为他手上的那支剑了。
这时身穿剑服、双手握住剑柄,凝精汇神,眼神凌厉的东堂晴海,就处在这样“人剑一体”的情况下。他用的是真剑,剑身发出森冷的青气,在他身周浸染出一个阴色的空间。他大叫一声,身前的空间似乎就那么被砍出一块。“晴海少爷。”在道场外等候许外的老管家,一直等到他挥出了那一剑后,才敢出声叫他。
“什么事?”东堂晴海还剑入鞘,并没有回头,眼神恢复无表情。
“老爷请您到大厅去。”老管家恭敬地禀报。
“知道了。”东堂晴海仍然背对著场外。他或许不是刻意摆出这样的架子,但身著剑服挥著剑的他,却很自然的有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怵的气息。
他将剑放在木架上,跟随老管家走到主屋的大厅,停在门外。
“老爷,睛海少爷到了。”老管家喊了一声。转向东堂晴海,恭敬地说:“少爷,请。”拉开了门。
东堂晴海踏步进去,跪坐在席上,说:“对不起,我来晚了,方才我正在练剑。”
“没关系,你这边坐吧。”以正姿跪坐在大厅前方正中的东堂八云说道。
立刻有仆人拿了坐垫过来。东堂晴海以端正的姿态跪坐在垫子上。他扫了大厅一眼。东堂家的人全都到齐了,分别坐在席子两侧,甚至连东堂光一也在。看他那副不情愿的样子,多半是被迫而来。
“晴海,一阵子不见,看你的情形,技术应该又精进不少。”说话的是东堂春华。她约莫四十多岁,薄唇吊峭眼,雍华之中带著一股精明之气。
“那里,多谢春华姑母夸奖。”
“你不必谦虚。比起那种不长进的子孙,你要有出息多了。”
坐在对侧的东堂光一听了,挑挑眉说:“你是在说我吗?臭婆子!”
“光一,不许无礼!”东堂秋人立刻严厉斥责儿子。
东堂春华刀片般的薄唇抿了抿,微微哼一声,说:“大哥、大嫂,看你们教的好儿子。”
“真是对不起。”东堂光一母亲低头九十度,替儿子道歉。
东堂光一看不过去,作势想拉起他母亲,一边说:“妈,你干嘛跟她道歉,跟你又无关──”
“你给我闭嘴。”东堂秋人对儿子皱眉。“还不快向春华姑母道歉。”
东堂光一当然不肯,他可不觉得他有什么错。但这样一来,对东堂秋人来说还没什么,他母亲东堂裕子立场就?难了。
“我看算了吧,春华。”东堂晴海父亲冬二开口。“光一也没恶意,不必跟他计较。”
东堂春华瞪了一眼,倒没说什么。东堂冬二在工作上是东堂秋人的好帮手,但他性格懦弱,娶的妻子性格也温顺,向来被精悍的姐姐骑在头上,所以被她这么一瞪,他就不敢再开口。
因为他这样的性格,东堂晴海从小就被祖父严格的教养和锻练长大,比和在崇向自由奔放的美国成长的东堂光一,两人对充满束缚压制的环境接受度自然不一样。
对这桩插曲,坐在下首的东堂三兄弟中最小的东堂夏彦,始终一副冷谈的表情。
“我不是找你们来吵架的。”东堂八云沉着脸,扫了众人一眼。他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威力。他这样说,就表示这件事到此为止。
“睛海,”他将目光射向东堂晴海。“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上次在宴会中,你应该也见过那个女孩,我想让你和对方正式见面,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没有。一切由祖父大人作主就可以。”东堂晴海的太度就像东堂八云只是问他要不要吃饭那般。
这个呆瓜!东堂光一撇撇嘴。他觉得东堂晴海中的毒真的太深了。他伸伸懒腰,将双手搁在脑后,态度轻佻说:“我说晴海,你未免也太蠢了,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听臭老头的安排,万一娶斜眼暴牙的,后悔就来不及了。到那时候,可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他不知道事情的情况,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东堂八云眉锋一耸,威严肃厉的表情就会流露出来。
“好好好!”东堂光一摊摊手,站起来。“你既然不让我说,我出去总可以吧?”
“光一!”东堂秋人阻止,却拿儿子莫可奈何,加上东堂八云并没阻止,他就任由他离开了。
东堂春华轻哼一声,严厉的睛神瞪著东常裕子。
东堂晴海还是以端正的姿态跪坐在那里,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东堂八云看看他,说:“既然你没意见,那么就这么决定──”
“我反对!”东堂春华大得尖锐的嗓音从平地拨起,震荡了整个屋子。“对方既不会说国语,也不懂我们的规矩,还是个外国人,这怎么行!”对相亲的事她是没意见,但对人选,她第一个反对。“再说,对方不是也已经拒绝了吗?”虽然出嫁了,对东堂家大大小小的事,她知道得比谁都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