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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传说 第5页

作者:林如是

“芹嫿不要甚么报酬。”

“不要报酬?那你想要甚么?”

“嗯……”声音低得像蚊呜,芹嫿姣柔的颜庞,喝醉酒似的一睑酌红。“我只要王……能待在黑王身旁……”她相信她的选择是对的。

“是吗?”鬼堂暗笑痕一斜,露出了一些邪佞,显得有些鄙劣阴险。

他放下帘帐,双臂一紧,搂住芹嫿,扯开了她身上的薄纱,将她压在身子底下。

帘帐遮掩,院外的夜显得更沉寂。只剩枝头夜鹰偶尔几声阴森刺耳的叫啼,刺探著暗夜和帘帐后的沉寂。

第二章

“王……黑王……”

春宵苦短,白日高高地挂起,刺眼的明亮随著总管温桂扰烦尖细的叫声侵入纱帐。鬼堂暗惊醒地睁开眼,拍拍枕在他胸膛的芹嫿,芹嫿羞臊地将脸庞埋藏进他怀中,确实地感触他那坚实的体魄,才带一点不情愿地,依依不舍的离开他怀抱。

“甚么事?”鬼堂暗起身坐起来。帐外侍候的女侍撩开了纱帐,纱帐内一片温暖慵懒的春光。

温桂低著头,没敢抬眼直视,嘴里支吾著,欲言又止。鬼堂暗锐利地扫他一眼,挥开上前替他更衣的女侍,说:“这里没你们的事,你们都下去。”头一低,换了一种温和的语气。“芹嫿,你也先下去,让侍女好好替你妆扮,过一会我再去看你。”

他让两名女侍服侍芹嫿离开!摒退了所有人,草草的更衣系上晤色长袍,睨了温桂一眼,抬抬下巴说:“有甚么事,抬起头来说吧。”

温桂这才抬起头,上前一步,压低了嗓子说:“黑王,昨日傍晚,碧王和紫王已从东邑回到了殷方,适才共主召见了他们,现下连同正妃和澄王信都在赤堂院。”

“哦。”鬼堂暗动也不动,目光却阴狠起来。赤堂院召见齐和修,却将他排除在外……

“还有……”温桂往前小心地又靠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像在密告甚么似。“王,‘靛堂院’侧妃达己娘娘收下了王您进献的‘沧海明泪珠’。”

“是吗?”鬼堂暗面无表情,只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泄露出他内心隐藏的兴奋。他指著墙角一口箱子说:“你办得很好,温桂。那里头五十两金子就赏给你吧。”

“谢谢王!”温桂笑开了睑,随即觉察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拢住表情,不敢泄露太赤果的情绪。

表堂暗心底冷笑一声。说:“你好好替我办事,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是!多谢黑王。温桂誓死为王您效力!”像为表示他的忠诚心迹,温桂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俯地磕头。

表堂暗冷冷牵动嘴角。那个巫觋和妖妃殷妲,一定料想不到会有这种情况吧?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他们费尽心思派到他身边监视侦察他的细作,竟会反被他收买,转而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嗯。”他点个头。“只要你一切照我的吩咐去做,不管你要甚么都不是问题。就算你想要块领地,封王作主,那也不是甚么困难的事——”他故意顿了一下,窥察温桂的表情。

温桂连忙磕头叫说:“小的不敢!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那样妄想——”

“那怎么叫妄想!”鬼堂暗噙著一抹阴森的笑,用一种暗示与鼓励的口吻打断温桂的话,说:“自古以来,有功的将臣受赏,赐土封侯本就是很平常的事。依我看,你应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做,那一切才不会叫‘妄想’。我说的话,你明白吧?”

温桂抬起头,豆大的眼珠子射出一线光,直收不住地咧开嘴,心花怒放起来。捣蒜般的连连点头,迭声说:“明白!属下明白!属下非常明白!”一刹间,他就那么变成了鬼堂暗的臣属了。

“你明白就好。”鬼堂暗微微一笑,笑得邪气森森。“我只怕你不明白。我跟我父王不一样;只要对我忠心的,我会牢牢地记得他的好。该赏的我一定赏,绝不会皱个眉头。”

“是的!属下明白!”温桂谄媚地笑著,两眼都在发光。

“那很好。”鬼堂暗又点个头,像似在对温桂交换甚么承诺。摆个手说!“你只要记住,想想自己该怎么做,那一切才不会空成‘妄想’好了,没有其它事的话,就下去吧,我相信应该还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

“是,属下告退。”温桂再磕个头,为了表示他的忠敬,没有直起身,低头佝偻著走出殿院。

他一离开,鬼堂暗的表情就变了,宽和的眼神渐渐聚敛为一股阴森。但他在笑,神色由阴而邪气森森由嘴角划开。诡异的是,那应该是很邪恶的一个笑容,因著他奇特的恶华气质,而显得有股撼动的力量。在他身后,似乎可以看见漫天飞扬的大漠黄烟。

“你都听到了吧,流火。”他负著手,头也没回,不知在和谁说话。语气亦不似在询问,平平的,像是他早就知道这院房中还有其他的人在。

“是的,暗王。”阴暗处!出现一个与鬼堂暗年纪相仿,一身黑衣装束的年轻男子。但迥异於鬼堂暗的阴森恶华酷丽邪佞,他一身英华的气质,闻不到丝毫邪恶的气味,除了那一对散发绿色妖光,彷佛充满了妖气的碧绿色眼睛。

他就是煌流火。殷方百姓谣传,北邑杀人魔王黑王鬼室暗麾下的第一恶魔将军煌流火。也惟有他,可以如此直呼黑王鬼堂暗的名讳。

“九垓那老家伙召见了齐和修,加上信、殷妲和那巫觋,却将我排除在外……”鬼堂暗语气和暖,维持著平淡的语调,脸色却阴沉,没有丝毫感情。“也难怪!我的命太韧了。他将我放逐到北邑那风沙烟尘烟没的魔地,我竟却没让黄沙给吞噬——”他顿一下,转过身来。“你说,他们这次又会用甚么方法对付我?”

这些年,殷妲及巫觋那一夥一直处心积虑要他的命,幸亏,他还在北邑,加上荒漠的阻隔,他们一直奈何不了他,派到北邑的杀手刺客也都反被他杀了。但他终究不能公然违抗共主的命令,这次他们便假藉十年一次的“龙雨祭”,强令他离开他的根据地北邑,将他召回殷方。

“大概不出那几个手段,除了暗杀,还是暗杀吧。”煌流人冷静沉著,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表堂暗沉吟一会,说!“殷妲和巫觋挂钩,处心积虑想除掉我,偏偏九垓那老家伙听信巫觋的话,害怕我会夺走他的王位,不念父子之情,不但要我的命,更将我放逐到北邑。他们联合起来,就怕我力量坐大。现在,我们来到他们的地盘,势孤力单……”他摇摇头。说:“他们不会轻易就罢休,一定会使出更恶毒的手段……”

“暗王,你不必担心,我会随时在你身旁保护你——”

“不!我一点也不担心。”听煌流火那么说,鬼堂暗竟然笑起来。情势对他那么不利,他居然还有心情突,有了甚么把握般,深沉得叫人模不透。“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流火。我当然不会乖乖坐著等死的。”

“你打算怎么做?暗王?”煌流火稍近了一步,不疾不徐,态度显得非常从容,对鬼堂暗有著充分的信心。

表堂暗没有直接回答,反问:“这堂院里有多少我们的人?”

“这堂院里上下三十多人,除了我们从北邑带来的六名死士,若将温桂与芹嫿排除,约有十三、四名赤堂院那边派来的暗底,我都处理妥当了。馀下的,都是一般的平民百姓。”煌流火态度恭敬,回答得很详细。但那种恭敬,仔细瞧了,却奇异於寻常那种下对上慑於威势的敬畏,而接近於“追随”,士为知己的那分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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