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录取她,多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这个高级的俱乐部,出入的多是事业有成的名流仕绅,那些人品味高过头顶,对于女人,个个都是识货的,他相信谢阿蛮绝对够得上他们的标准。再则,谢阿蛮的歌声实在没话说,每一句都带钩,挺能虫惑人心。
这些,谢阿蛮自己统统都不知道。她没有自觉;再则,从没有人告诉过她。
她根本没指望会被录取,此时想来还有点心悸自己先前的莽撞。她想也没想就一头栽进来毛遂自荐,也没先秤过自己有多少斤两,没让人给扫地出门,实在是运气好。黛咪曾撇嘴说她做事就是少一根筋,还真没冤枉她。
本来这种不用大脑的事她是不会冒险的,完全是上回跟黑皮一票人到小酒馆时,听里头的人说这里在找人,所以……哪晓得根本是谁瞎说的,不过,瞎猫逮着死耗子,就是这么一回事--运气。
她对俱乐部经理点个头,往门口走去。迎面进来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那身影她瞧着眼熟,心里有些狐疑,走近了一些看经心以后,她心里猛然一跳,四处找躲,狠狠地躲到洗手间外阴暗的走廊。
痹乖,居然是那只公孔雀!
她其实不是十分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但光闻到那会呛死人的古龙水味和那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衣着打扮,十成十准是那只公孔雀!尤其他胸前还插了一朵黄玫瑰--那只公孔雀就有这个恶心的习惯,老喜欢在胸前插一朵黄色玫瑰,也不管身上的装束是否和那朵玫瑰搭得上调。叫人看了不仅扎眼,而且消化不良。
那人从她眼前扫过,直接走向俱乐部经理;她抢空溜出店。
丙然没看错,的确是那只公孔雀。
看到他,她就很难不想起那天黄昏她在河堤边撞见到的那幕X级味道的画面。其实祇是接吻,就像黛咪说的,没甚么好大惊小敝,坏就坏在唐伯夫谈情说爱不光是用嘴巴谈的,他手脚并用--嘴要亲,手要模,腿要勾,而且老是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闭上眼,她还是可以清楚看见当日他俩发出的炽热火焰。
一句话,烈火情挑!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不对劲,竟将那幕镜头记得那么牢,像刻进脑子里似的。虽然她每每想起就脸红,偏偏却不禁又会想起。就像这时候,一看到唐伯夫,她不禁又想起那幕诱人脸红心跳、想入非非的画面。
包糟糕的是,那幕充满的画面,每天夜里重现在她的梦中,无声的画面,变成了有声的动作,充斥着低级粗俗的意婬味道,更可怕的是,梦里到最后,像是知觉到了她的偷窥,公孔雀竟回头咧嘴朝她一笑--邪恶的、狰狞的,而且不怀好意……
没有一次她不是在心悸中惊醒,心脏狂跳得差一点就故障。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祇是这样,也就罢了,怪她自己胡思乱想想太多。但她老是觉得那个梦像是在隐示甚么似的,某种恶兆的先驱。尤其梦中唐伯共回头咧嘴朝她那一笑,充满了企图和轻佻,笑得她毛骨悚然。
“它”像是在暗示她--他挑中她了,她是他下一个猎物,跑不掉了……
她知道她不该再胡思乱想,必须早早把哪件事忘掉,但……唉唉唉!说她“色”好了,她怎么也忘不了唐伯共身体紧贴在圣女玛丹娜身上时擦迸出来的那火花。
那唐伯夫不光祇是吻玛丹娜的嘴,还吻她的下巴、她的粉颈,她的--反正玛丹娜身上能露的地方,全叫他一一吻遍。两块肉紧紧地黏在一起,凹凸相连。他的长腿勾住她的小腿肚,暧昧地交迭着;一只手且从下往上滑溜,像尾软骨的蛇。没三秒,玛丹娜真丝衬衫被撩高快要到胸口了,露出一截浑白像女乃酥的小肚沟。枣红的紧身迷窄裙,也火辣辣地爬高了。然后--没有然后了,她就发出了那声骇退鬼神的尖叫。
“都是那只公孔雀!害我胡思乱想做噩梦!”她越想火气越大,月兑口大叫一声,出清心头一团闷气。***但她气消了,左近的人可就遭殃。前方一位少妇装扮,身形纤细长发垂肩的女人,本来缓步悠闲的走着,被她骇人的叫声煞到,脆弱的肩膀柔颤一下,缓缓地软倒下去。
“哎--妳没事吧?”谢阿蛮快跑上前,挨近少妇问。她以为那少妇被她突然发出的怪叫声吓到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乱叫的,没想到会吓到妳。真是对不起!”
少妇摆摆手,勉强挤个微笑,赢弱地说不出话。谢阿蛮左右看看,急忙将少妇扶到一旁树荫下的椅子休息。
“谢谢。”少妇勉强发声道谢,又赢弱笑笑,表示感激。谢阿蛮将少妇遗落在人行道上的东西收拾好放在椅子旁,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声说:“妳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送妳上医院?真对不起,我不该那样乱叫,吓着了妳……”
“这跟妳没关系,我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妳别放在心上……”少妇又是浅浅一笑。经过短暂的休息,她的脸色已经不像先前那么糟糕;神情安详,声音轻又柔,跟她的气质十分吻合。
她穿着一件鹅黄色长毛衣,米白色宽长裙。蛾眉淡扫,细巧的眼鼻点着几分婉约的灵秀,整体给人的感觉十分细致女人化。加上脸上带着些许的痛容,以及纤细的身骨,看起来更是娇柔如水,弱不禁风,美丽动人又楚楚可怜。
这样的女人,生来就是要让人保护的。谢阿蛮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声。她以为这种在现实生活中早就绝迹的人类祇有在漫画书里才看得见,可真没想到会让她遇见。
“呃……妳真的没关系吗?我想还是让我送妳--”她还是觉得不放心。
少妇含笑打断她的话说:“我真的没关系。谢谢妳的好意,不必太麻烦,我休息一下就没事。”顿了一下,拂开征乱的垂肩长发说:“其实,我才刚出院不久,我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所以妳不必替我担心。”
“可是,妳刚刚脸色白得跟纸一样,我还以为……既然妳说没事,那我就放心了。”本来谢阿蛮的意思还是希望跑一趟医院,但想少妇那么坚持,是以话到一半便转了方向。
再说,少妇的脸色现在看来就像她自己说的“没甚么关系”。而她一向也没有勉强别人的习惯。
“对了,我还不知道妳叫甚么名字?”少妇轻又柔的声音软细得像请求:“我叫佟曼芸,不过我先生姓唐。”
“先生?妳结婚了?”应该也是。像这种柔美似水的女人,生来就是让人疼怜。谢阿蛮这话倒是问得多余了。
佟曼芸又是一笑,嘴角漾起浅浅的涟漪,沉静地散发出含蓄的美。谢阿蛮不禁又在心里暗叹一声。真的,身为女人,当若佟曼芸!她要是有佟曼芸一半的柔美就好了。虽然她认为她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她的存在无人可取代,面对柔得像水的佟曼芸,她还是不禁生出这种感慨。
“妳先生一定很疼爱妳吧?他真幸运,能娶到像妳这样温柔的妻子。”谢阿蛮想当然耳地说道。
拥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妻子,是天下所有男人的梦。佟曼芸的先生有幸娶得她,当真三生修得的福气。
佟曼芸露出腼腆幸福的笑容,如谢阿蛮所想地轻声回答说:“我先生他的确对我很好,很照顾我,也很温柔。我觉得幸运的是我,能嫁给像他那样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