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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男子的来信 第9页

作者:林如是

曾有一段时间,她因黎北潇对黎湘南异常的寵爱而对她充满嫉妒和醋意。对自己的女儿吃醋和嫉妒令她觉得可叹可笑;慢慢的,她才以爱融恨,对女儿抢走丈夫对自己的寵爱感到释怀。

“对了,湘南!”黎湘南看萧竹筠准备就寢,关了灯正想离开臥室,萧竹筠叫住她说:“差点忘了告诉你,下星期我要出差到国外。本来是另一位同事要去,但她临时有事走不开,老板另行派我这个工作。”

“出差?多久?”黎湘南的反应不惊不慌。

“三个月。”

“三个月?唔,满久的。也许等你回来,都已经世界末日了。”

“别胡说!这几天你把东西准备好,我不在家的时候就到你爸那里住。”

“住爸那里?”黎湘南摇摇头。“妈,你有没有搞错?我去住爸那里,不被他那个后妻嫌才怪!”

“不要说这种孩子气的话。你一个人住,我不会放心。”

“要我去住爸那里,我会更不放心。”黎湘南双手插入口袋,头低了一低,半长不短的头发垂过脸庞。“你不知道,爸那个后妻的眼睛会射鏢,而且还是淬毒的;天天跟她相对,我不死也会重伤。”

“没那么严重。”萧竹筠忍住笑。黎湘南总会若无其事地说着深具嘲谑或讽刺的话,但她自己的态度却显得又冷又淡,有什么情绪反应全是别人的事。

“再说吧!”黎湘南掠掠头发,带上门离开。

接下来几天她们都没再提这件事。周五早晨,萧竹筠上班临出门前,提醒黎湘南说:

“湘南,我明天出国,你今天记得把该带的东西准备好,暂时搬到你爸爸那里住。”

“你跟爸提过了?”黎湘南未应答。

“我今天会跟他联絡。”

“那就不提了。你放心,我一个人不会有事。”

“不行,你一定得搬到你爸爸那里住,绝不能一个人住在这里。”

“妈!”

“不行!”萧竹筠坚決的态度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黎湘南没有再央求,反正到时天高皇帝远,地想怎么做,处处海阔天空。

萧竹筠出门后,黎湘南慢慢吃着早餐。她眼光掉向一旁摆放着舞衣舞鞋的袋子,眉头一皱,突然反胃呕吐起来。

“今天有舞蹈课。”她洗掉附着在嘴角的呕吐残渣,看着镜中的自己,用毛巾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动作很慢。

她对着镜子凝视很久,眼神停注在镜子后的景物。她那眼神是多疑不定的,闪烁着不安。突然,她丟下毛巾,抓起提袋,很快地冲出空旷的房子。

她怀疑是不是她敏感过度。最近她总有种被監视的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随时随地在注视着她,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隐藏着,记录她的一举一动。

那感觉很不舒服,令她全身的细胞都在戒备着。她觉得她变得有些神经质,却又对自己神经的那种敏感无法完全放心。

进入舞蹈学苑的大廈前,她在大门停了一会,回头往后望了一眼。微颦的眉,放得很远的眼神,在她清新的脸上形成一种忧郁;而那忧郁,被凝入圆形的镜头里。

***

轻轻一声快门的声响,黎湘南忧郁的容颜被攝入相机的暗影世界里。

乔志高静静取下相机的镜头,取出底片。

他房中面对舞蹈学苑大廈的落地窗窗帘全都拉上,只留了一个小縫供望远镜搜索;房间充溢着四五十年代的情歌“当男人爱上女人”,黑人歌手充满感情的声腔,无疑是灵魂的吶喊。

再仔细一瞧,光线幽暗的房內四壁墙上,帖满了黎湘南各式放大的黑白相片。

那些照片多半不对镜头,显示入镜的主角完全是不知情的。乔志高拉开放置电脑桌子的抽屜,将底片丟进去。

他走向铺着水蓝床单的大床,重重往上一躺,像沉入深邃的大洋。“嘟嘟”声响,桌上的行动电话响起来。

“乔先生?这里是大和汽车。你托售的賓士已经有了买主,请问你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办手续?”

“现在就可以,我马上过去。”乔志高切断电话,将脸蒙在枕头一会,才懒懒地起身。

上百万的车子,这么快就找到买主,有钱人可真多!他边穿衣服边哼着歌,眼神却很阴沉。

那个骚货,一脸的贱相。他故意撩得她心痒痒的,吊足了她的胃口,才满足她一点;果然,他才上了她两次,她就乖乖献给他一辆百万的賓士。那些女人都是一个模样,裝得像高贵的名媛淑女;窝在他身子底下时,却一头头全像是叫春的猫。贱!

他眼神轻轻掠过墙上照片中对着空气在笑的黎湘南,顿时起了一丝温柔。他伸手想触模她的笑,迟疑着,而后收回手呆呆地看着。

不!他不能用那双不知模了多少下賤骯脏女人的身体的手,褻瀆他心中最清纯圣洁的天使。

他迅速穿好衣服,不敢再对墙上的黎湘南看望一眼,落荒地逃出房间。

***

火也似的“火鸟”快速地冲离停车场时,险些和侧向驶近的“青鸟”撞上。“青鸟”紧急煞车,“火鸟”在三十公尺处打个突,然后又以极高的速度驶离而去。

黎北潇坐在“青鸟”中,胡乱咒骂了一声,慢慢将车子驶向迴转道,转个弯停在路边停车位上。

他一接到萧竹筠的电话,立刻丟下公事赶到这里来。他屢次央求黎湘南跟他一道住,但她都不肯。现在她再没有拒绝的藉口。

舞蹈学苑占据大廈的最顶层。黎北潇推门进入通道时,黎湘南正从更衣室出来。看见他跑过来,她讶异地说: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接你。”黎北潇脸色清朗,眉眼全是笑。

“接我?”黎湘南皱着眉,与黎北潇眉眼的笑恰成对比。“不必你费事。才三个月,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怎么行!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住!”

“我不是一个人,有电视陪呢!”

“不管你怎么说,绝对不许你一个人留在那房子里。”黎北潇想了想说:“如果你坚持不到我那里,这样好了,我搬来陪你。”

“搬来陪我?你在开玩笑吧?”黎湘南黑水晶一般的眼,水汪汪,盛着不相信和怀疑。

“不!我是说真的。”

“你捨得丟下你后妻?不怕她发嗔?”黎湘南倾倾头,口气仍有怀疑。

“我只在乎你。”黎北潇说这句话时,定定地看着黎湘南。通道不停有人通过,将他们挤到边边上。

挤落造成短暂的沉默。黎北潇重新提起:

“湘南,这次你不能再找藉口拒绝了。走吧!苞我一起回去!”

“再说吧!我还得上课。”黎湘南看看窗外,口气不冷不热,态度也似非亦可,像是被说动。

“那就这么说定。”黎北潇俯身在黎湘南身边说:“中午一起吃饭,我在‘巴塞隆納’等你。明天你送你妈上飞机后,就到公司来找我,我们一起回家。”

黎湘南没有点头或摇头表示意见,那边第一教室爵士舞音乐已经飘散出来。她匆匆看了黎北潇一眼,转身跑开。

劲舞让人全身畅快,旋着青春的音乐让血脈激漾。黎北潇望着黎湘南青春的背影,嘴角溢满笑。不管能不能够,他決定爱她一万年,直到海枯直到石烂,那份爱都不会改变。

他笔直走向电梯,和一位捲发女郎擦身而过,阵阵的“白钻”香味中飘落一条粉紫丝巾,充满了神秘的东方调调。他弯身捡起丝巾。低沉的嗓音扣人心弦。他说:

“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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