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试着偷听他们在谈些什么,但这间饭店的隔音设备好得连由美子的哭声都听不到。
她又噘着嘴,心头一阵莫名的惆怅。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喜欢让人这样冷落在一边;她好不容易想出个法子要在由美子面前表示友好,却没想到由美子还是给她一张臭脸。
这话不提也罢,没想到连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也碍到她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她在心里暗咒了一声,但她才不要在这间饭店里浪费一整天的时间呢!
一个念头才刚掠过自己的脑海,春天随即一股脑儿地自床上站了起来;她走向窗口,望着窗外蓝得像海的天空。
没一会儿,心情便又莫名地好了起来;她神清气爽地伸个懒腰,暗忖:“今天就到西班牙去吧!”既然萧启炜不理她,那她就到别的国家好好的去制造她的春天吧!
她推开窗子,深吸了一大口气,而后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微笑;下一秒,便见她站上窗棂,一跃便消失在窗口。
☆☆☆
萧启炜无力地开了门,整个卧房早已呈现一片昏暗。
他下意识地叹了口气,没有想到这一整个下午竟就这样过了。好不容易哄了由美子在沙发上小歇一会儿,他这也才觉得自己松了好一口气。
他从来没想过这事会发生在由美子身上,更何况对方还是岩野央?一个他认识好几年的优秀经纪人?
他摇摇头,对整个事件产生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现在该怎么办?他自己也不知道,对于由美子又该如何呢?
他想,或许该先让她待一阵子再说……
原本只是想来日本度假的他,怎么会为自己惹来这一身的麻烦?虽然老听别人说“红颜祸水”,可是他,既称不上红颜,又怎么会无端地成了别人的祸水呢?
春天,从一早进来后就没听见她有什么动静,不见她出门,也不见她抱怨,该不会真的在生他的气吧?
他伸手开了卧室里的灯,霎时灯光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梭巡了房间一遍,却独独不见春天的身影?
他蹙紧了眉头,再度举步走自浴室,整个卧房里除了他以外,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
她出门了吗?
他不禁问自己,可是……他再度锁起眉头,要出门一定得先经过客厅,为什么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是他没注意到吗?怎么可能?从春天进房间之后,他便不时地注意房里的动向,不可能春天出去了,而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可是,如果她没有出门。此刻的她,又会在什么地方呢?
微风透过敞开的窗户,轻轻地吹过萧启炜的发梢,他回了头,这才意识到一旁未关的窗口。
他缓缓地走向窗口,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这高居饭店二十六楼的套房,春天不会真那么想不开吧?
他深呼吸了好大一口气,这才鼓起勇气倾身朝窗外望了下去,当下又啐骂了自己一句,若真的有事,服务人员早早便来通报了,不是吗?
可是,接踵而来的却是更令他百思不解的问题,那春天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他没有允许自己做太多的思考,下一刻,他便随手拿了件外套,急着想出去寻找春天的下落。
只是,才一开门,门后随即出现由美子的身影。
她望了眼空无一人的卧房,再度抬头望进萧启炜的双眼,许久,她终于开口:“别走,”她说,泪水随着情绪慢慢地滑落她的脸颊。“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亲爱的,别丢下我……”
她哭着,再度跌进萧启炜的怀抱之中,他半犹豫地环起自己的双臂,再度安抚地将她拥在怀中。
此刻,他再度陷入两难;这样的由美子,他没有办法丢着不管。可是……
春天,他在心里自问:“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第五章
春天虽说要到西班牙去看斗牛,却没有想到时间就这样过了大半天。
她原本以为回来的时候,他们应该也讲完话了,说不定还可以跟萧启炜一起吃个晚餐,却没有想到关于时差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有搞懂,回来日本竟已是这里的凌晨三点多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向饭店门口,仍因方才着地时重心不稳跌跤而感到些许的疼痛。
想着,她不禁又在心里一阵咕哝;要是萧启炜在的话,才不会让她成为自由落体般着地呢!
三点多了,她皱了皱眉头,萧启炜一定是睡着了吧!不知道那个讨厌的女人是不是也走了?
她伸手缓缓触向门把,开门后所预期的黑暗在瞬间全映进她的眼里,刚从阳光普照的西班牙一下来到沉睡中的日本,还真令人有点不适应。
她踮起脚尖,试图不在黑暗中制造任何的噪音,但还走不到几步,她随即让一旁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好大一跳!
“你去哪了?”萧启炜开了一旁的桌灯,试着平稳自己的语气说道。
此时的由美子正在房里睡觉,而他……自从知道春天消失之后,便整整担心了一个下午,但却又因由美子一直缠着他,所以他对所有的事竟也只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无奈。
第一次,他为一个女孩如此的伤神,也是第一次,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叫春天的女人,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望见萧启炜,春夫的心头快速地掠过一抹欣喜,却也有种小女孩做错事的心虚,她吐吐舌头,为自己偷偷潜入的动作兴起一种莫名的尴尬。
“我……”她支吾了许久,这才缓缓地拿出藏在身后的斗牛士帽。“去西班牙看……斗牛……”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声,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此时的她,站在萧启炜面前,俨然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而这顶斗牛士帽,是她从今天那场斗牛赛的斗牛士头上偷来的,原想要悄悄地送给萧启炜,这下,他铁定又要训她一顿再说了!
“西班牙?”萧启炜眯了双眼,怎么也无法相信她说的话。
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她怎么去西班牙?最令他难解的是,她又是怎么离开卧室的?
可是……
他再度望向春天手中的斗牛士帽,仿佛对于她话中的真实又有那么几分的质疑。“你……”他不太确定。“怎么离开房里的?”
怎么离开?春天不太懂,到处都有出口,难道她的离开很奇怪吗?要不然,萧启炜为什么一副很疑惑的样子?
她指指窗子,皱了一下眉头。“从那里出去的啊!”她还是不懂。“这很奇怪吗?”
“从二十六楼?”
“是啊!”她这又点点头。“很高吗?”
老天啊!萧启炜在心里又是一声低咒,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啊?他不懂,从二十六楼的窗口爬出去不算奇怪?那么,在她的世界里,到底什么事才称得上稀奇?
在她的口里总有酷似希腊神话的故事,但在他所观察的事件里,却又仿佛有那么几分的真实性。
真是该死!他的思绪再度成了一片混乱;不管他对于她所做的事有多少质疑,但每每在望见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却又无法阻止自己心中对她日益剧增的爱恋。
他跨步向前,再度一把将她拥进自己的怀抱之中;对于身前这个女人,他永远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正常的情绪。
“怎么了?”春天还是一头雾水。她只不过像往常一样,到别的国家去制造春天,为什么此刻的他竟一副焦急惶恐的样子?
闻着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花香,萧启炜再度感到忘我;他就这样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许久,这才缓缓地自喉间挤了句:“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如果我看不到你,我会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