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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小后娘 第9页

作者:倌琯

玉惊破并未停下足步。

奴仆们面面相觑,他们纳闷着爷儿是不是和夫人有所不和?

净菟的心往下沉,一直沉到了底。她确定他听见了她的呼唤,可是他却不理不睬。

为什么呢?美丽的想望竟在一个吻之后破碎。

她并不知道当自己闭上眼帘,黯然神伤的那一刹那,玉惊破回了眸,他睇见了她为他装扮的娇美。

以及她斜髻里的一朵菟丝小花。

“继续进行?”

“绝不更改。”

“但是这对那个小后娘,会不会残酷了些?”

他不予回应。

“忽然之间对她保持距离,这意味什么?你惭愧了?不安了?”

“多话。”

“事实上不必多她这一个角色,计划一样可行。”

沉默了。

一声开朗的少年笑声差点震倒客栈里的梁柱。猫抓老鼠的谋略是麻烦了点,不过挺好玩的啊。

但是直到这一刻他仍觉得错愕,这桩“诡计”坐根本不必多那几个人嘛。明明不相干的人却莫名加其妙的牵涉进来,只有不解两个字可以形容他这做小弟的心情啦。

懊不会连大哥自己也理不清明?唉,喝酒是也。

第四章

这一个婚姻原就是彼此供应的交易。相公给予她和两个女儿安居饱暖的生活,她这为人妻的自然该当理好家。

孝敬婆婆和照顾疼爱玉旋。他也算是她的儿子。

—每日问候总是待在佛堂的婆婆之后呢,净菟的责任便是代替五惊破,尽心使力的让玉旋欢乐满足。

虽然父爱不是一个做娘亲的可以代替,况且她只虚长玉旋十一岁,他其实喊她一声大姐也不为过。

今日净菟如同往常一般的走进后园子,那儿有一个池塘;玉旋似乎喜欢看着鱼儿发愣。

有一回她听见他对着鱼儿说话,以及叹息。

他是个寂寞又不安的早熟孩子,叫她心疼不已。

丙然,小小身影就在这飘满雪花的后园子里。

将手中的狐衣遮蔽上他的身肩,她感觉他似乎打了个哆嗦。是由于她这不速客的亲近吗?

玉旋转过身,他侧着脸,满眼的惊惶和防备。

净菟把她原就轻柔的嗓音放得更柔和,“霜雪浸骨,以后出了房门一定要被好袍子才不会坏了身。”

他盯着她,以一种愤世嫉俗的神色。

“要不要跟镜花她们玩玩?你们三人年纪相当。”他太孤僻了,把每一个人都视为蛇蝎。

如果让他这样长大成人,她担心最最受到伤害的是他自己。

他咬了咬唇,久久,却依然像蚌壳似的一句话也没说出口。他将双肩上的狐衣扯卸下,用力丢在她的足踝边然后转身往前跑去。

他不要、也不能再面对她,为什么她老是纠缠不休?

净菟忙不迭的捡拾起占了片片雪花的狐衣,她跟着他身后跑;天候这样冻人,他的鼻尖和耳朵都冻红了呀。

足下一滑,她骤然跌趴了下。

玉旋回首,踌躇了会儿便又往前冲急的跑开。

片刻后,净菟才爬起身来。雪花并不会跌疼人,可是他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态度使她伤心。

回到房间的玉旋把整个人摔丢向床褥,他握紧拳头猛力的槌打枕衰。

为什么他想哭呢!都是她害的!

“讨厌讨厌!什么菩萨小后娘!我不信,终有一日她也会憎恶我的啊。”

事实上他好怕,怕净菟憎恶他的那时候的到来!包怕自己喜欢上她!

前日的记忆浮现脑海,心头一阵酸疼和感动使他颤了一颤。

她为他亲自炖了盅热汤,当时他看见她的双手红红肿肿的,一定是被炉火给烫痛了。

她的左手手指还有几道伤痕,那是新划出的血口子。是她切剁食材所弄伤的吗?

“你总是躲在房里头用餐,我听厨娘说你吃得极少,这可不妥。”

他依稀还感觉得到,她声音里的关怀心意。

然后她怯怯的轻声说:“这是我第一次煮东西,以往我只会生火烤鱼而已。假若不合味儿,我会改进的。”

那模样好美啊!她好似天上的仙女下凡来,而且是为了他这个一点也不可爱的孤僻小孩。

她是他的小后娘,是爹爹亲自带回来的夫人。其实她不用对他这般疼惜,甚至低声下气得像个小奴小婢。她不用忍受的嘛,他是妾室所出,根本也不是什么尊贵的小鲍子。

他不理睬她的,纵使她再怎样温柔待他。他一把将那瓷盅挥打掉,匡铛的破碎声十足十的骇着了她吧。

因为她的脸一下子刷上死白色。他想,她就要骂他了,要不便是动手打他。

可是她却以怜悯的眼神,揪紧他罪恶的心,“玉旋,你喜欢吃些什么,告诉我,我请厨娘教导我。”

“哼。”他送她一记不屑的盹视。

她身子似乎震动了下,然后低弯去捡拾碎片。

碎片轻轻划过她的手掌心。

当她离开的那一瞬间,他想跟她说声对不住,但是声音哽咽在喉间,他吞咽几下,放弃了。

夜里,他翻来覆去无法成眠。直到门外熟悉的足声响起他才忙着假寐。

这一阵子她每一晚都进来帮他盖被子。她担忧他踢开被子吧!惟一对他好的女乃女乃也不曾帮他盖过被子啊。

她总是哼着不成调的曲儿,一边轻轻拍抚他,一边低吟浅唱。就像是他的亲生之母似的。

可他对于已死的生母其实没多深的记忆,也许她也不曾这般爱护他。

今夜,她会过来帮他遮盖被子吗?他想念她的安眠曲。

净菟拿笔在纸上划了条线。这纸上已经有了七条线,表示玉惊破已经离府七日。

“不晓得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乘船渡海需要一年半载吗?”

她期待他的归来,这分思念是由于他是她的相公的关系吗?

拿出那雕刻美丽的木盒子,她打开盖子,静静的看着里头的糖果儿。每一颗的形状和颜色都不同,却一样的令人想要尝上一口。

她舍不得吃,除了它们是这样的精巧之外,因为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她希望这些瑭果儿能够留存永远。

那甜味犹在心间,充满她体内的每一个缝隙。

每一日,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打开木盒子,对着亮彩缤纷的糖果恍惚起来。偶尔惆怅,有时候却是酸甜揉合的复杂滋味。

她知道自己挂念他至紧。而他呢?是否同她一般的思绪。

“惊破……”只有独自一人时她才敢悄悄的喊出声。喊出她最初的情意悸动。

细心收起木盒子,她该去巡视镜花和水月是否乖乖睡觉。那两个孩子呀,自从进了玉府就一直亢奋着,她感到欣慰,可也觉得好好笑哦,两女娃的高昂情绪不知要维持到何时。

还有玉旋呵!他睡着的模样是那么的俊!而且不再张着锐利的目芒刺人。

“一个亲娘是怎样的心思呢?”她毕竟未曾孕育过小孩,况且她不过十几岁呵。

雪花飘落得急狂,似是宣示酷冬的严寒有多么的冻人筋骨。

被穿着粉红长袍的净菟伸出手,她抓到了一些雪花屑。

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无忧无虑的欣赏雪景,亦是头一遭她不再冷到牙齿打颤。这温暖是惊破给予她的

陡地,尖喊声和哭嚷一波又一波的涌入朝露合。

廊道外响起急促的足步声。

小醇用破锣嗓子喘气咻咻的喊,“少夫人、少夫人!”

站在窗边的净菟伸回手,并且阖上窗,免得小醇老嚷着要告诉老夫人她这贪看雪花飘飘的习惯。

“怎么了?慢点儿说,甭急。”怕这鲁直的肥小醇岔了气。

“爷儿他……他他……呃……”

“相公?他回来了是不?”喜上眉梢的净菟,像个沉浸于丈夫疼笼中的幸福少妇。她忘了渡海远行至少需要几个月的往返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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