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前头好像有一道闪动的光芒在召唤他。宫拓冷冷地看着,直到那一道光芒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温暖……那里究竟通往什么地方?
好温暖,他想去看看。
迈开了脚步才想走,他却突然感觉到仿佛有人在亲吻他,好温柔、好眷恋的模样,顺着他的额头、眉宇、鼻梁……
是谁温柔地吻着他的唇?
爆拓停下了脚步。
忽然间,一个他好熟悉的轻柔女声缓缓响起,穿透了层层迷雾,直达他幽恍的脑海中——
“宫拓,如果你不打算醒过来……那么就由我去陪你吧!”
是西双!
***
病房里,一群人恶狠狠的瞪着西双,有几个人甚至激动得巴不得想将她一把掐死。
“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个身份不明的死丫头不仅要接受宫拓的遗产,甚至还立下遗嘱要将这些钱捐给慈善机构?!你以为你是活菩萨转世啊?”
“姓西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宫拓留给你多少钱?十亿啊,新台币十亿元啊!捐给慈善机构,你脑筋有问题是不是?嫌钱太多就还给我们,我们才是宫拓的亲戚兼希爵集团股东,说到底我们每个人都比你有资格收下这笔钱,”
面对众人的叫嚣怒骂与恶狠瞪视,西双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站在宫拓的床榻边,不给众人一丝回应。
“你说话啊,贱丫头!”
一个人的失控怒吼挑起了另一个,此起彼落的咒骂声在病房里不绝于耳。
相形于病房里将近一、二十人的激动咆哮,西双的冷静倒显得有些冷眼旁观。
“我已经将自己遗嘱的内容详细传达给何律师,方才也正式签署过相关文件,一切都已成定局。”
“你莫名其妙的立遗嘱……该不会是想为宫拓殉情吧?”
西双不予回应。
场面当场又激烈爆发,“不管怎么样,宫拓这笔钱我们一定要讨回来!你要殉情那是你的事!”
“不……不准……”
一声微弱得几乎让人忽略的粗嘎嗓音蓦然响起。
那声音离西双好近,近得几乎让她当场惊跳起来!
猛然回头,看见床榻上的宫拓颤抖地移动手指想勾住她的手腕,一个个破碎的字句从他干裂的嘴唇中呓出。
“宫拓!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西双的泪花登时惊喜地飘出眼眶。
“我……不准……你……死!”
他的手指好不容易勾住她的手,他咬紧牙关,撑起虚弱的身体,说什么也不愿再放开她!
西双一改方才的冷静倔强,当场哭倒在他身边,“不会了、我不会了!因为你已经醒了,宫拓,你终于醒了!”
和刚才的冷然态度大相径庭,她伏在爱人的身旁不顾一切的痛哭,像是要宣泄这近两个月来心底刻意掩藏的恐惧与忧虑。
爆拓醒了……是不是梦?她是不是在做梦?
“何……律师,叫他们……滚……出去。”
“是的,宫先生。”何律师恭敬地弯身致礼,“敝人在此先恭喜宫先生苏醒。”转过身去,他又抬出他那副正义凛然的神态,尽责地将房里一干嘈杂的嗜钱之徒赶出去,还宫拓和西双一个安静的空间。
艰辛地抬起手抚模西双的发丝,宫拓虚弱地扯开嘴角,“这好像是第一次……我看见你这样哭。”
心情乍然狂喜,个性再怎么沉静恬淡的西双,此时再也忍不住地又哭又笑地娇嗔,“谁叫你这样吓我!”
轻轻勾动指尖,将她乌黑的发丝紧紧缠绕,他扯动干裂的唇瓣勉强露出一抹微笑,“吻我,西双。”
让他确定,恍惚中那个温柔亲吻他的唇瓣,究竟是不是她?
“宫拓……”
瞅看西双情意娇羞的脸庞,他竟有些痴了。
“吻我……”
爆拓坚定强硬的口吻和他灼热的视线,热烈地焚烧西双的意识。
轻轻咬着唇瓣,掩住羞怯,她娇躯微微探前,小脸缓缓靠近宫拓的唇边,生涩地、娇羞地吻上他干裂的双唇。
吸唇轻柔吮吻,她悄悄睁开眼眸,对上他炯亮的双眼。
她知道,他一定会痊愈的!
“我回来了,西双。”他温柔抚模她的脸庞。
是啊,是这个吻,是西双。在那一片恍恍惚惚的世界中,温柔吻触他的唇的就是她!
她羞涩地酡红着小脸,温热的泪珠又似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滑落,双手紧紧攀住他的肩膀,将小脸栖靠在他的胸膛上……
破涕为笑!
“欢迎回来,宫拓!”
***
轻轻敲了敲门板,西双旋开门锁走进病房内。
病房里,业务秘书站在成堆的祝贺花束中尽职地报告着。“总裁,这几份文件是新加坡的公司传真过来的产销资料。”
“放着,我一会儿看。”
爆拓迅速浏览过手中的卷宗,飞快地挥动笔在表格角落签名。
“这个计划列为紧急档案,要业务部和企画部立刻执行。”
“是的,总裁,明天一早我马上办这件事!”
西双站在门边瞅望忙碌的他,清丽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忧心而无奈的浅笑。
他会不会太累了?他是不是在逞强啊?
可知道自己开口劝阻也没有用,西双悄悄叹息走到床榻旁的橱柜边放下手中切洗好的水果,等他有空的时候再让他吃吧!现在不是她插嘴说话的时候。
“总裁,”秘书又滔滔不绝地开口,“接下来是星城集团……”
西双不想打断他们,默默转身想离开。
突然间,一只温热的大掌扣住她的手腕。
她诧异地回过身,意外对上宫拓那炯亮的瞳眸。
“陪我。”坐躺在床榻上的宫拓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双眸攫住她诧异的视线,他低沉的嗓音有着淡淡的渴求。
短短的两个字听在西双耳里,刹那间有股被需要的甜腻感受滑过心头。
“但是你们不是有正事要谈?”
“马上结束。”
他温厚的大掌眷恋地捏了捏她的小手,“董秘书,今天到此为止。”
“可是总裁……”
爆拓睇了人高马大的秘书一眼,“我说得不够清楚?”
“不!好的,我马上出去!”仓皇收拾大把的文件资料,董秘书不敢看宫拓的峻颜,只悄悄偷瞥了眼西双和宫拓交握的双手,他心一惊,立刻目不斜视的赶紧出去。
看着宛如大熊一样体格的董秘书像只兔子似的慌张逃开,西双转身笑腴宫拓,“你老是拿这种冷脸吓人。”
回应她的暝笑,宫拓淡淡地扯开嘴角噙起一抹浅笑。
他将她的手拉到胸口边细细摩拳,怜爱地挑弄她纤细的手指,甚至将她的柔荚举到唇边循着她纤长的指节轻轻啜吻……
此刻的他全然没有以往的冷峻淡漠,面对她,他只有满腔的宠溺与怜爱。
缓缓落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西双含羞带怯的看着眼前伟岸的男子。
现在的她真的好幸福呵!
她从来不曾、不敢奢望过自己竟然能够拥有宫拓的宠爱和他深情追随的目光,眼前的这一切对她而言竟是如此的不真实,宛如一场甜美的梦境般。
只是……宫拓是爱她的吗?
她的心底有那么一点儿不确定的声音悄然响起。
可是她怯懦得不敢问,怕开口问了,美梦就碎了!
“想什么?”
轻轻撩弄她的玉指,宫拓打量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
望了他一眼,她扬起红唇淡淡一笑,“想你的身体什么时候好。”
她的话才出口,他明显地一僵,倏然扣紧她的手,并微微眯起眼,“我的身体好了又如何?你要离开了吗?”
西双微微一怔。
看他一副戒备而僵直的冷峻表情,她的心底登时泛起一股浓情柔意。
看来他真的很在意她呢,是不是?悠舒没有骗她,他真的很重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