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定权面色如霜,就站在那个不知死活的男子身旁,俯睨着他打量。
“当然喽,等以后你就知道,他那个人规矩多、要求高,脾气也不太好,光是跟他在同一栋楼上班都很有压力。当初要成立分公司的时候,我们大家都希望他最好能一起过去,少花点时间在这里。”组长不仅发表自己的感想,还替其他主管、同仁一并发声。
霍定权一身肃杀之气,眸光锐利如刀。“问他‘大家’是哪些人?我要名单。”
他承认自己对部属的工作表现要求严格,但从不觉得那是过分、不合理的施压,如果下面的人觉得跟在他底下做事有那么难熬,那么等他重回办公室的时候,或许该考虑一下“放他们一条生路”,让那些“大家”到其他地方去心情呼吸没有压力的空气。
程朵乐紧张的吞口水,可不想刚进公司就成为出卖主管的“内奸”,害一票人丢饭碗。
“可是组长,你应该不常见到执行长吧?说不定那些只是谣传、误会。”她没照霍定权的话发问,而是好心地想帮组长找台阶下,希望他别再继续激怒隔壁那位看起来的确脾气不太好的男人。
“这种事就算不见他也知道,公司里没有主管没被他骂过的,每个人跟他开完会回来都像刚打完仗一样累,私底下都在抱怨他自命不凡、冷酷无情,做事不懂得给人留点余地。”组长好像很怕小菜鸟不相信他说的话,坚持自掘坟墓。
霍定权的脸色愈来愈差,一副很想朝组长头上开枪的样子,但一手挥出——
落空。他什么都碰不到,心情更加狂乱烦躁,愤然掉头往外走。
“我突然想到有点事……”见状,她也随便找个理由,追了出去。
他站在开放式中庭的栏杆旁,对着成排绿色盆栽深呼吸。
她走过去,按他的要求先看看四周没有人经过,才开口对他说话。
“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员工私底下发发老板的牢骚是很正常的,这世上找不到几个让员工满意的老板啦。”她笑着安慰他,别把那些话全认真听进心里,害自己内伤。
“你也觉得我是他说的那种人?”他还是觉得很呕哎,而这有部分原因是因为那该死的男人就在程朵乐面前批评他的不是,把他形容得像个冷血无情的独裁者。
以往他并不特别在乎自己在员工们心目中的形象,反正无论他们如何捧他,贬他都不会影响他的行事原则,但此时他却在意这女人会不会也把他当成一个没血没泪,完全不懂得体恤员工的坏老板。
他不希望自己在她心中留下坏印象,但可悲的是他根本无法为自己反驳一句,只能“安静”的站在那儿听人数落他的不是,所以心情更差。
“这我不知道,我又不算真正当过你的员工,所以要等你回来上班才有答案。”她笑盈盈地说,衷心期盼他能早点回到原有的位置,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过对于那一天的到来,她难免又有些控制不了的心酸,因为那也代表着他们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密切往来。
他原有的位置,离她有点遥远……
“那……如果不是员工对老板,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尽避知道自己不该对她起心动念产,如今她的每分好感都有可能诱发他的贪念,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窥探她的心,知道她对自己的感觉为何。
对他而言,这女人温暖的情感是种玄妙的的力量,既会可怕地诱惑,又能给予他莫名的快乐。
“你是说单纯以一个女人对男人的观感吗?”她略带娇羞的凝睇,不太确定他问的是不是她想的方向,只有心脏在第一时间就诚实呼应恋慕他的情绪,两拍并作一拍跳。
“嗯。”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呀转,答案是——
“你很难搞。”
“什么!”
“还很难缠。”
“欸……”
“确实是非常自命不凡、目中无人的猖狂。”
第5章(2)
“程朵乐!”他愤愤不平,自己哪有像她说的那样!
“小声点,我听得到。”她捂着耳朵,在心里偷笑他暴跳如雷的样子,走了几步又回头补上一句——
“我觉得你很不错。”她桃脸微晕地说完这句真心话,一溜烟地跑进办公室,不敢留下来面对他的反应。
霍定权怔愣在原地,脑中回旋她临走前惊鸿一瞥的美丽神情,顷刻间有点难以解读出她最后一句话的真正涵义。
那句话是在回答他的问题没错,可是配上她娇媚含羞的神态,怎么会那么让人怦然心动……好像在向他表白什么一样……
他跨出一步,又僵然立定,继然心里惊喜,血液亢奋地由跳动的胸膛窜流全身,但他却不敢真的追上去把话问清楚,弄明白她对他是否也有这样的动心……
不能问,他害怕会使自己快乐的答案反而造成心痛的反效果,即使她真的对他有好感,现在的他也无法接受她的感情。
他退后,怅然若失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憔悴轻叹,可恼这头分明触碰不到的心脏,为何还能感受到爱……
***
早上十点多,程朵乐抱着几份文件经过中庭,不经意地往下瞟,看见楼下有一群人浩浩荡荡经过,停在电梯口。其中一个高头大马、肤色黝黑的年轻男子始终站在人群最前方,由他高视阔步的姿态看来显然是那群人中地位最高的一位。
“那个人是谁?长得挺帅的。”她好奇地探向前,顺口问身边的霍定权。
“会吗?我觉得还好而已。”他远远眺望那个男人,反应冷淡。
“哪会,他本来就长得不错呀……身材看起来也挺壮的。”她笑着观察远方,没注意旁边冒出头的小火苗,直觉他八成是因为自己就长得很帅,每天照镜子,看惯了“美男”,才对别人的出色外表产生视觉麻痹。
“你怎么那么肤浅?看一个人不能只看他的外表。”他责怪的语气中飘着一丝酸味,不懂她怎么也会被那个像牛郎一样的家伙吸引!
程朵乐被凶得莫名其妙,转头瞪他。
“拜托!我又不认识他,而且站在这里当然只能看到他的外表,难道会看到他的内裤呀!”她不服气地顶嘴,觉得他真是发神经,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怎么可能看到对方的内在美,当然只有从外表下评语呀。
“你这个女人说话能不能含蓄点?”相处久了,霍定权自然听得懂她的语汇,也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但对她的用字遣词还是稍有意见。
“抱歉,我这个女人说话就是这样。”她下意识地聊想到他那个说话轻声细语的千金女友,讨厌被人拿去作比较的感觉,况且他也不想想自己说话那么机车,还敢嫌她太直接咧。哈,好笑。
回过头,那群人已经进了电梯。
“不过那个男的到底是什么人啊?”说了半天他琮没回答她的问题。
“霍世保,我堂哥,目前担任公司的营运长,也是我的职务代理人。”他简单明了地介绍,表情像冰,语气更“冻”人。
“你们堂兄弟的关系不太好喔?”
“是很差,除了工作没有任何交情。”他特地强调,似乎连一点关系都不愿被误会。
她再往下问,想知道多一点关于他的事。
他不太爱向人提起这些家务事,但对她,他很自然地敞开心房,娓娓道出自己曾因父母早逝,与叔叔一家人同住饼几年的往事。
他们堂兄弟俩从那个时候起就处于一种互不相让的竞争关系,从学业一路比到工作,霍世保始终落后他一截,尤其是在叔叔因为赏识他的工作能力,决定把公司的管理大权交给他,却只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旁担任辅助角色后,更是加深了霍世保对这个堂弟的不满与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