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午到晚上,她跑遍了附近所有大小爆庙、教堂,甚至还拖着庙祝阿伯陪她一起吃完便当,再三确认四周已经没有那位阿飘兄出没的踪迹,她才放心回到住处,哼着歌走进小套房,心情宛如重获新生般轻盈自在,身体还会搭配歌声转圈。
“你看起来很开心。”
“对呀。”
“为什么?”
“因为我再也不会看见你——”她暂时停止呼吸,呆若木鸡地看着站在身侧的男人,轻快的歌唱顿时变成凄厉的惨叫。“啊~~”
咚!她跌倒在地板上,尖叫地往后退,无奈空间不足,想跑也没地方躲,于是立即从脖子前捞出一大把护身符。
“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妈祖娘娘、玉皇大帝……圣母玛利亚、奉主耶稣之名……恶灵退散!”她朝那名不断逼近的阿飘兄亮出一项项保平安的符咒,还把十字架拿在他面前比划,作势要刺进他胸口。
他只往后退了一步,在她身前蹲下,定睛打量她手中那串中西合并的驱魔物品。
“真不简单呐,你一个下午就跑了那么多地方。”他模着下巴,语气中似乎对她的行动力颇为满意。
她瞪大眼,背脊一阵凉。
“你你你……不怕吗?”她看他悠然自得的样子,不敢相信自己奔波半天求来的护身符怎么可能全部“杠龟”,至少他也该怕一下其中一项吧?
“做人不要太迷信,这些东西应该花了不少钱吧?”他讥笑她的徒劳无功,顺道踩中她另一个痛楚。
今天她的确添了不少香油钱,这代表她这个月的裤带要勒得更紧,更糟的是它们还起不了保护她的作用,真是惨上加惨,惨绝人寰。
不过她那脸挫败又丧气的表情,倒是稍稍降低了霍定权心中的怒火,让他憋了一个下午地闷气得以纾解,有种一吐怨气的快感。
“噢,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非要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她皱着脸,委屈得想哭,觉得自己真是倒楣透了才会“卡到阴”。
这世界太不公平了,虽然她平常没有乐善好施,但也是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从不曾作奸犯科,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
“因为只有你看得到、听得到我,否则我也不想跟着你这种人。”刚降温的怒火又被煽起,霍定权恼怒地要她弄清楚状况,现在不是他想跟着她,而是他别无选择才会找上她帮忙。
而且怪地是他发现自己和这个女人之间似乎真的存在某种特殊的连结,像在脑子里装了卫星定位一样,只要他全神贯注地想着她——姑且不论原因为何,居然就能凭着一股强烈的直觉,神准猜中她离去的方向,再按着那感觉找到她的位置,连地址都不用就能掌握她的行踪。
于是他不太费力地跟在她身后跑了好几间庙宇,从头到尾都没错过她不停又跪又拜的瞎忙行径,还硬是蹲在庙门嗑完一个大便当和饮料,最后还能早一步进屋等她,因为这里有太多属于她的东西,当她还在停机车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应到这个房间有和她一样的……频率。
他是在不想用“味道”来形容心中那种强烈的感觉,不然好像他是狗一样。
“只有我看得到你?”她恍然大悟,心想这原来就是他缠着她不放的原因。
对喔,这么说来……
“没错,所以你就快点帮我解决这件事,之后不用你说我也会离你远远的。”他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折痕,与生俱来的傲气使他连请人帮忙都像在发号施令一般高高在上,倍显尊贵。
她仰望着他风姿潇洒的挺拔身影,神智竟有片刻恍神,忍不住被他实在太过出色的外表所迷惑,心儿扑通扑通跳。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模不到也碰不着,他看起来还真和活人没两样,身上还带有一种冰山美男的冷酷感觉,格外让人有股想用热情融化他的冲动——可惜,她深知人鬼殊途的道理,所以即使他帅到可以当明星,他们俩还是划清界线比较好。
于是她暂时收起对“鬼魂”的畏惧和差点流出嘴角的口水,捡起散落一地的护身符,接着起身倒杯水,打开电视看偶像剧。
“程朵乐?”他盯着她莫名其妙的举动,奇怪她干么不回答他?还看起电视来了?!
她喝口水,照看不误,理都没理他一句,也没多看他一眼。
他叫了几声她都没反应,索性走到她面前,挡住整个荧幕。
她关上电视,改开音乐,拿好换洗衣物,准备早点洗澡、睡觉,继续对他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喂,程朵乐。”他怫然不悦地睨着她,突然从她怪异的举动中窥见一点端倪,心想这女人该不是天真的以为只要装作看不到、听不到他,他就会自动离开这里吧?
哼,蠢!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这个也许能助他“恢复正常”的大好机会。
但程朵乐却是认真地这么想,还打算贯彻到底。幸好他虽然是鬼,却没有长得青面獠牙,血盆大口,所以在去除掉一开始“看到鬼”的震撼,以及前后被他狠吓过两次之后,现在她的“受惊”细胞已经麻痹了大半,面对他的心情也镇定多了,要假装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并不困难。
“你这样做是没用的。”他跟在她旁边要她早点放弃这个蠢主意,也省得浪费他的时间。
她听若未闻地走进浴室,关上门。
他忿然眯眼,这一个月来已经受够了被人当成空气的感觉,何况这女人还是存心加故意要漠视他,不把他当一回事,这口气教向来习惯受到重视也当惯领袖人物的他怎能忍受!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他跨进浴室,决定和她周旋到底。
吧么呀!
她衣服月兑到一半,愕然停下动作,看着穿门而入的男人,不懂他现在意欲何为,难道他看不出来她现在正要洗澡吗?
霍定权双手交叠在胸前,唇边衔着一抹浅笑,一派轻松地等着她继续往下月兑,冷色眸中闪烁着些许戏谑,仿佛准备看好戏一般。
她若无其事地换个角度,他跟着往旁边走。她再往另一头转,他也随之移动,显然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还打定主意与她面对面。
她很快就察觉他的意图,晓得他是想用这种方式逼她“正视”他的存在……
喝,谁怕谁啊!
她眼一闭,心一横——月兑了。反正他是鬼不是人,就算把她看光光也不会四处去宣传或偷拍她果照,无损于她在人间的名声,而且他长那么帅,想来也不算太吃亏。
程朵乐豁达混搭大剌剌的个性在这种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心里固然免不了害羞,但比起日后跟他纠缠不清的危机,她宁愿在此献上生平第一场月兑衣秀,便宜他大饱眼福也无所谓。
霍定权怔然一愣,没想到她真会在他面前月兑光衣服,更没料到在那身宽松的衣服底下,竟掩藏着这样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当她旁若无人地卸下最后一件贴身衣物,他的目光几乎无法从那曼妙的娇躯上移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一身肤若白玉的肌肤,它们比她的脸和手上那些因为外送日晒而变深地肤色来得莹白透亮、饶富光泽,丰满的酥胸连着柳枝般的细腰,以及一双匀称笔直的玉腿,浑圆雪白的胸前还点缀着两朵粉女敕红梅,含苞待放似地微微颤动,随着她的动作诱惑荡漾,令他眸色渐深……
她强作镇定地把自己扒光,不慌不忙地绾起长发,摘下隐形眼镜,卸妆洗脸,全程都低着头作业,因为她敢让他看,却不敢抬头看他一眼,毕竟对她来说,眼前站的可是一个大男人,而她现在可是像个初生的婴儿一样全身光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