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涨红脸,语气闷闷的,“不然……我帮你揉揉,你就不酸了。”
“就凭你这双比柳条还细的胳臂?”他嫌弃的一撇嘴,将她小手往他大手一放,大小差距立现:“我还伯你一使力就断了呢,累得我得再找大夫帮你接骨。”
“你少瞧不起人,我小虽小但力气大得很,打断你几根骨头绰绰有佘。”她很不服气,头一仰,嘟起粉色的小嘴。
“好啦好啦,大话我听见了,你留着晚上说梦话吧。现在让我想想去哪吃……嗯,『云起楼』的烧鸭皮脆肉女敕,香酥顺口;『风雨酒楼』的水晶肘子软女敕弹牙,香味令人食指大动……”他朝她挥了挥手,像在赶!只聆噪的鸭子,喃喃自语起各大饭馆酒楼的拿手菜,压根不理她的话。
“井向云,我说的不是梦话,你给我回过头,不许丢下我——”她气炸了,冲着他背影直挥小粉拳。
这一世决定不再受命运摆弄的陆清雅离从前怯儒,温顺的自己越来越远了,在和井向云玩闹的逗嘴中,受其恶霸个性的影响,她某些地方也变强悍了,老是忘了两人身分的差距,对他又吼又叫。
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井二少这个大染缸在,她想不黑也难。
“腿短的入走快点,不然我不等你嗜。『鸟鸣居』的戏潮鸭片和炯白莱鱼羹我一入独吞了……”就她这个小不点,用滚的不知道会不会比较快追上他?
今日寿星最大,井向云自然不可能丢下她一人自个逍遥,爱逗弄人的他脚跟一旋转过身,还用倒着走的方式朝她招手,同时取笑她腿短步伐小。
身后有巷弄和胡同,他脸上的神情正飞扬得意,少年的跋启轻狂尽在眼底,双臂高举做出张扬的姿势,浑然不知危险已迫在眉梢。
马蹄声达达由远而近,飞快地朝他所在的位置奔去,四蹄扬起尘灰无数。“再嘲笑我腿短我就不理人,你一个人吃到撑……啊!向云哥哥小心,你后面有——”马。
来不及了,她记得他会被发狂的马匹撞断腿,躺在床上一年多才逐渐康复,之后走起路来也一跋一跋的,一入冬双腿就酸得无法入睡,上一世事发之时她不在他身边,但这一回她在了……
眼看着事情就要发生,陆清雅也不知从哪生来的神力,一古脑的冲上前,在马身扬蹄前将他推开,自己瘦弱的身躯反遭强而有力的马腿踢了一下。
痛,很痛,她被踹飞到一旁地上,令人几乎昏厥的疼痛由全身蔓延开来。“陆清雅?!小雅?你……你听见我的声音没?把眼睛睁开……”天哪!她没事吧?小小年纪也敢向天借胆,跑到马蹄下救人~~
井向云的手在发抖,脸色白得像纸,他不敢碰她,唯恐伤及她肺腑。
“我好痛……”她呢喃着,浑身骨头像快要散了。
他眼眠一红,大掌小心翼翼地抬高她的肩头。“笨蛋!谁叫你跑过来送死?你这竹片钻成的身子哪禁得起撞碰?肯定碎成一片片了……”
“说……说不定人家快死了,你还坏心的骂我……”嘶!她好痛,痛得浑身都发麻了。
“胡说!我马上找全城最好的大夫救你,我没点头,阎王哪敢收你?”他小心地抱起她,没敢太用力。
听见他带着哭腔的蛮横语气,陆清雅很想笑,却突然心口一抽,有股喘不过气的感觉,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第3章(2)
“跪好,没跪足五个时辰不准起身,当着祖宗牌位前好好地反省你做错了什么。我们井府的名声不是让你这样糟蹋的,做不到恰守本分就休想死后入井府祠堂……”
市集上马儿的一踢看似粗暴,有置人于死之虞,若是井向云未能及时避开,马蹄一落下是他的背,就算没伤筋挫骨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离死亡只差一步,稍有偏失小命就没了。
好在陆清雅推开他,他只受了点破皮的轻伤,没流什么血,只有手臂癖青一片,稍微举高会有点疼痛,但忍一忍还过得去。
可是疼儿子的二夫人一瞧见他身上的伤,平时的温柔婉约全不见了,本就不喜欢准儿媳的她为此大发雷霆,也将对大房的不满一次倾泄。
还在昏迷中的陆清雅根本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就被准婆婆身边两位孔武有力的媳媳拉下床,一路拖行到烛火摇曳的祠堂里。
幸好随后赶至的井向云千求万求,使出执坳的性子跟着要受罚,心疼儿子的二夫人这才松了口,允许大夫过府医治昏睡不醒的小丫头。
也许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陆清雅福大命大,除了内腑小有受创,喝几帖汤药便可痊愈外,她的手脚意外的没有骨折现象,落地时正巧背后有些乾草堆止住了跌势,因此没什么大碍。
大夫也说了,因为她个小、身子轻,所以被撞飞的冲击力也较小,伤势不重,稍微休养一阵子便没事。
可惜的是刚到手的蝴蝶玉瞥因紫檀木盒被撞开而碎了一地,还没能放入她私藏的铁盒里就先毁了,留下遗憾。
“小雅,你还痛不痛?”井向云看她脸色都发白了,肯定很痛。
按着阵阵抽疼的左胸,她气弱地推着他。“你走,不要陪我跪了。”
他帮她求情找大夫来疗伤,二夫人已经够怨恨她了,她不能再引起二夫人的不满。女人的嫉妒心非常可怕,不分丈夫和儿子,二夫人若想整死她法子有千百种,每一种都能折磨得她死去活来。
“胸口疼就不要说话,你看你额头都冒冷汗了,嘴唇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我给你靠着,就不要再逞强了。”他扶着她单薄的后背,让她不费力地靠着他。
因为太痛了,她也就没拒绝,将头轻偎在他胸前。“我不是逞强,是莫可奈何,就算二夫人是迁怒责罚,我能说不吗?”
明明不是她的错,她也不顾死活地救下人家的儿子,结果没有得到厚赏或是几句关心,反而沦为出气筒,身子带伤还得罚跪。
其实从她以前经历的遭遇来看,二夫入手段狠厉并不教人意外,都能毒打儿子有了身孕的小妾致死了,罚罚痛恶至极的准媳妇又有什么?二夫人罚她,不过是对大夫人还以颜色,代表大夫人挑中的童养媳端不上台面,只是个随她打骂的小贱人而已。
二夫人嫌弃她的出身,不满意她毫无嫁妆的入府,以家世来衡量她的价值,没有值得夸耀的,就注定一辈子抬不起头见入。
不过不会了,重生后她不会再因二夫人的排挤而心生惶恐,越来越退缩,为了只想做个好妻子、好媳妇而拚命讨好二夫人,以为全无自我便能得到婆婆的喜爱……大错特错。
“别跪了,娘已经走远了,她看不到祠堂里的一举一动。”气闷的井向云神情阴郁,娘亲的作为让他不甚谅解,心里愤怒。
本来娘罚的就只有小清雅一人,哪舍得亲生儿受半点罪,他是趁娘离开后溜进祠堂,不忍小清雅独自受罚才陪跪一旁的。
“万一她去而复返呢?我这双腿跪废了只怕也不能起来。”以二夫人的心性,若见到儿子如此袒护她,她跪到残了也不会换来一丝怜悯,反倒只是称其心意,让二夫人有藉口将她赶出井府。
如果她存够了钱,不用人开口也会走得远远地。二夫入嫌她碍眼,阻碍了二少爷飞黄腾达,她又何尝愿意成为别人的绊脚石,虚掷一生只换来良人的渐行渐远。
“你担心什么?反正有我在,是我要陪你一起挨罚的。”总之他豁出去了,有过同担,娘再狠心也不至于对他下重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