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安……她配吗?乔灏在心中冷笑。
来到前厅,他拱手躬身为礼。“草民乔灏,见过皇后娘娘。”
再见当年心狠手辣的马皇后,乔灏发现她老了些,发际多了儿缕银丝,眼角细纹虽上了妆,仍掩盖不了岁月痕迹,眼浊目暗,少了灼灼春色。
恨吗?当然,他更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悲,她用尽心机谋夺来的地位,得费多少心力才能保住它?
“免了、免了,在宫外一切从简,别给本宫行跪叩大礼,放松点,不用拘束,当在自家庭院赏花喂鱼,聊聊秋收冬藏。”礼数一多就拘谨,话就谈不开。
行礼行到一半,五根手指上戴满宝石戒指的纤手一挥,乔灏便直起腰,满脸笑意地先套交情。“淇儿姑姑要草民向皇后娘娘问声好,愿娘娘万寿无疆,青春永驻。”
“哎呀!瞧你嘴甜的,把那丫头哄人的招式全学齐了吧!许久没见你姑姑了,倒是想念得紧。”少个人说些趣事逗乐,日子挺闷的。
“娘娘想的是姑姑的食补料理吧?最近姑姑又想出几道回春菜色,我让人把食单送进宫里,让御厨给你备着。”姑姑像座挖掘不完的宝库,满脑子稀奇事,他学了这些年也只学到皮毛。
“碎!真把本宫当成贪吃鬼不成,你这小子鬼头鬼脑的,倒跟靖王妃的性子有几分相像,她呀!淘气得很,你可别跟她学坏了。”她嘴里说着嫌弃话,可满心满眼的欢喜,靖王妃乔淇颇合她脾性,她当真喜爱。
乔灏笑着替马皇后倒茶。“姑姑还总说我不够活泼呢!要我多磨练磨练,她说没学全她的十成十,至少也得九成九,否则她绝不放过我,让我光着身子跳水蛇舞给她瞧。”
“嗯!嗯!真像她会说的话,没个分寸却叫人发嘘。她跟靖王近来可好,叫她有空进宫陪陪本宫。”人老了,总希望身边热热闹闹地。
“娘娘恐怕要失望了,姑姑的报应来了,小世子简直是猴王投胎,没有一刻静得下来,姑姑、姑父十分头疼,直说要把他带到山里放生。”他不会让姑姑他们牵扯进来,远离朝堂才不致左右为难。
第十三章旧情人的秘密(2)
马皇后对沈天洛有恩,当年靖王叛乱一事曾出面为其求情,皇帝才让沈天洛戴罪立功,重获重要。
乔淇和马皇后也有过一段渊源,她为马夫人设计养生食单,马夫人有胃口进食病情便有了改善,马皇后感激在心,前几年两人还往来密切,常常入宫相伴,后来靖王回封地,这才少有联络。
马皇后一听他有趣的描述,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听说你也学人做生意了,还经营得有声有色,琳儿常在本宫耳边提起你。”
“得三餐温饱而已,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还望娘娘多多提拔,在皇上枕畔美言几句。”乔灏动作不大,悄悄的拿出怀中一只掐丝珐琅盒子,递给皇后身侧伺候的太监。
不需多言,明眼人都晓得那是什么,马皇后轻扬嘴角,小指上的莲花指套扬得高高地,小口轻嚷乔灏孝敬的茶水。
马玉琳却不以为然,皇帝早等同于废人了。“哪需要找皇上开通商路,他早就神智不清,认不得人了,这事找姑姑作主就好……”
“琳儿—--”马皇后沈声一娣,不许她多嘴。
皇上神智不清,认不得人……这是怎么回事?乔灏眸光一敛,闪过一抹深思。
“灏哥儿,学你姑姑机灵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要牢牢记住,本宫很中意你,聪明的孩子总是惹人疼爱。”她话中有话,表示十分满意他的“孝心”。
十万两银票不多不少,正好填饱她的胃口。
“是,灏儿一定为娘娘尽心尽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他马上改口,拉近彼此距离,以晚辈身分换取她的信任。
“你想跟我讨了她?”
马玉琳的语气尖锐,语调明显地提高几分,她眼露难以置信和狐疑,不怎么高兴乔灏开口跟她讨人,那人还是她最厌恶的女人。
“你不是看她不顺眼,想给她苦头吃吗?我与你心同意合,当然义不容辞替你想着法子整治她,让你不用每次看到她就像看见仇人似的想咬她几口,咬疼了你的牙,心疼的可是我。”乔灏语气温柔得快滴出水来,把人哄得晕陶陶的。
“那你的意思是……”他想帮她整治那女人?!唔,有何不可呢,反正姑姑已经用不着她了,把她一脚踢开也好,省得自个见了烦心,叫她白白让佟欣月那女人回家,她也不甘心。
“我底下的人打算走一趟塞外做买卖,偏远地带难免有些毒蛇出没,或是害人瘴气什么的,听说她会一点医术,跟着马队走也好让他们安心,不然老是埋怨我不顾他们死活,连个随行大夫也没有。”他饱怨手下常给他出难题。
考虑再三,马玉琳勉强点头。“好吧!就把她丢到塞外讨生活,这些年我看她也看烦了,早早丢开我也清心。”
她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好像没睡饱,早上吃了“龙胆三七粥”后,她嗜睡的情形越来越严重,有时手脚还会突然发麻,动不了。
不过皮肤倒是越来越透哲,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仿佛冻了一层冰似,透体晶莹,亮哲水女敕。
她以为自己变美了,其实不然,佟欣月在粥里下了少许青星花汁液,它有毒,但不立即致命,一次一滴慢慢累积在她体内,她只会觉得疲倦而察觉不出异样,等毒素侵入五脏六腑就来不及了。
佟欣月不想她死,而是要她活着受折磨,利用她爱美的心态找到机会下毒,同时也毁去她引以为傲的美貌,毒一发作人会渐渐憔悴,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最后只能一直沉睡。
这是她对她的惩罚报复,医者的仁慈不夺人性命,她尽量在良心和医德间取得平衡,不赶尽杀绝,但也不乡愿的强作大度。
只是佟欣月并不晓得她对别人的一丝心软换来的是最残酷的对待,皇后已经不需要她的血了,她的死活不再是那么重要,一枚随时可丢弃的棋子终于走到尽头。
被毒控制的沈煜不太能认得人了,时而清醒,时而憨憨傻傻,长年积存的毒素侵入脑子,造成永久性的伤害,即使及时诊治也无法挽回日渐颓纪的病躯。
马皇后想让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十岁的他易于掌控,而她将成为万万人之上的太后,腾龙王朝的江山尽在她手中。
换言之,佟欣月也不能再从皇上的身上获得喂养子蛊的血,一个月的期限一到若未能解毒,她同样活不了。
皇后的狠毒可见一斑,她任意操控别人的生死,以此沾沾自喜,由一名七品小辟之女爬到今日母仪天下的权势,她的心机能不深沈,能不叫人惊惧吗?
“乔东家,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京城,她的故乡,终于到了离别的一天。
“不用这般生疏,都要成为我的人了,叫我灏少爷吧!”乔灏语带谑意,笑得春风拂面。
清冷的眸子微眯,进出怒意。“是随行的大夫,请乔东家自重。”
他的人……分明是马玉琳的,两人是一丘之貉,不用等她活着回来怕已结成连理的狼狈为奸,为虎作怅地帮着马皇后害人。
“唉!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请我帮忙,不知道这人的诚意够不够?像我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要是没点好处可得的话,手软脚软的动不了……”他话到痒处停下了,让人不上不下的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