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佟义方师徒俩同时两眼发亮,异口同声一喊,“用它!”
但她还是有些犹疑,“这算是一种毒吧!所请医者仁心,把毒用在人身上似乎不太妥当,用药失当会热火上身,全身麻痒,万一抓痒抓过头会伤肌损颜……”
“是呀!月儿,只是发痒又死不了人,那叫自作自受,人家若不靠近你又怎会中招呢?咱们把它取名“痒痒粉”,让欺负你的那些人也尝尝苦头。”佟义方顿了一下,咳了几声清清喉咙,“爹这里有本失传已久的《毒经》,你拿去研究研究,多研制几种毒药放在身上,爹也比较放心。”
“爹……”他这是在帮她还是害她,学医救人的人居然毒不离身,虽然她有意此道,十分乐意钻研。
佟欣月本就醉心医药的学习,打认字开始便研读各类医书,虽不到过目不忘也差不多了,看过的书册全记在脑子里,可说是一本活医书,随便挑一病症考她都难不倒。
不过学得越多她越觉得贫乏,因为很多疑难杂症是无解的,她翻遍有限的医书还是找不到医治的办法,眼睁睁看病人受病痛折磨致死她于心不忍,总想着能救人一命该有多好。
于是她一头钻进成千上万的草药,研究药性提炼救人妙方,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误打误撞地,她炼成的丹药中有些是具有毒性的,即使少许服用也会令人身体不适,甚至是丧命,中毒而亡。
当时她手捧着毒药万般惊惧,不知该做何处理,她害怕被人误用了,导致毒发身亡,一度考虑毁了它们。
可毕竟是自己的心血,实在舍不得放弃,因此她用一瓶瓶白玉瓷瓶装着,放进莲花双扣的夔金红木盒里,偷偷藏在床底下,省得时时提心吊胆怕害了人。
岳思源眼神冷冽地看了师父一眼,佟义方神色一整地轻咳。“咳咳!月儿,爹是想天下有才有智的男子不在少数……呃,你不是想行遍各处探访各种药理,爹的年岁大了,体力渐渐吃不消,皇宫内院并非久居之地,打算辞了官回老家去,我这把老骨头要休息休息了,不想太操劳……”
“爹,你到底想说什么?没头没脑的谁听得懂。”几年前就听他说不当太医了,要回乡开间医馆造福乡里,可是皇上不允又留了下来,还升他为太医院之首。
佟义方看看面色凶恶的徒儿,欲言又止,尴笑地搔搔后耳。“思源不比太子差,爹想将你许配他……”
他话还没说完,生性大而化之的佟欣月脸色一变的跳起来,满脸讶色和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丝的仓皇。
“爹,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我一向视思源哥哥为亲手足,哪有妹妹嫁哥哥的道理,你想让娘大半夜拿搬面棍敲你的头是不是?!”想吓死她也不用这样,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吓出她一身冷汗。
“你们哪是亲兄妹,思源这孩子我打小看到大,他是什么脾性一清二楚,不会委屈了你。”实在、肯负责、没什么坏心眼、洁身自好,日后会一心一意地对她好。
为人父母者最佟的心愿不就是看儿女有个好归宿,女儿嫁得好,有人照顾他才能安心。
“可是我喜欢的人是太子呀!我已经答应要跟他一生一世了,哪能出尔反尔?”佟欣月嘴一扁,看向屋里的另一人。“思源哥哥你不是不好,我也喜欢你,不过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和太子不一样,我不能嫁给你。”
“你斗得过马玉琳吗?”他淡然地丢出一句。
她一窒,脸色微变。“我只跟太子好,她……她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我会避开她。”
“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天真救不了你,马玉琳只是其中之一,以太子的身分只会有更多的马玉琳,十个、二十个,甚至一百个、一千个,你想和成千上百的女人分享他吗?而你还不一定是他的最爱。”天底下少有不变心的男人。
“我……我……”她脸色苍白,抓着裙果的手微微颤抖,她没想到那么远的事,只看得见眼前。
“现在的他喜欢你,对你百般爱怜,那是他身边只有你一名女子,等他府里满是千娇百媚的娇妾美婢时,你想他还会多看你一眼吗?他会非常忙,忙着应付向他乞怜求宠的女人,夜夜召女宠幸。”岳思源残酷地点出她不曾细想过的事实。
“你……你不要再说了,我要想一想……”她的哥哥不是她一个人的,他不属于她,他……是马玉琳的,无数个马玉琳……
他是太子。
像是才刚明白即将面临的处境,佟欣月手脚发冷、脸色惨白,她倏地转身朝屋外跑去,想找个地方冷静,由不得她逃避的现实深深刺痛她的心,她对太子的爱茫然了。
在她离去后,两个男人静默很久,相看两无语,只有无奈的叹息声萦绕不散。
“真不想把她交给太子。”岳思源眼底有着苦涩和不甘,更多的是对师妹的心疼,她不该卷入宫廷的斗争之中。
“唉!有什么办法呢?咱们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她就是喜欢太子,像是中了迷魂术似的对他情有独钟,我这当爹的不忍心呀!总不能硬逼着她别嫁……”
吾家有女初长成,带给他们的,不只喜悦骄傲,还有更多的忧心。
第七章太子薨逝(2)
当佟义方师徒正为女儿的佟身大事苦恼时,围剿靖王的大军也传来捷报,由大将军乔繁领军,靖王世子沈天洛献策,太子幕后统筹,合三人之力大败靖王大军,不日将班师回朝,押解叛王回京受审,以昭天威。
因兵将众多,大军缓慢地向京城推进,大队人马犹在百里外行进,几匹快马已先行入京,其中马上一人便是太子沈子扬,随后是亲信数名。
他入宫见了皇上,细享此番讨伐的功绩,他为有功者请求封赏,大肆赞扬靖王世子沈天洛的有勇有谋、大义凛然。
儿女私情倒是其次,虽然他急着见心上人也得压后,国家大事为先,个人私事置之度外。
不过大获全胜的消息一传开,后宫之中也沸沸扬扬起来,不等他回太子府换下风尘仆仆的装束,皇后懿旨已然传召,设宴慈惠宫,为太子庆功。
其实他最想的是回府好好梳洗一番,上佟爱寻他的小女人,再睡上个三天三夜舒缓疲惫,等乔大将军带队进城与之会合,一并上金銮殿见众将士一一听封,看有无遗漏,可是母后召见又推辞不得,即使他百般不愿也得给足面子,不能拂了皇后凤颜。
只是到了慈惠宫偏殿,他见到的不是华贵无双的皇后,赤金九龙雕漆花梨木圆桌上摆满了八仙盘、御黄王母饭、镂金龙凤蟹、绛茧冰蚕“注解∶古人称荔枝壳为绛茧,荔枝肉为冰蚕”、白玉丹砂、三鲜海参等数十道佳肴,马玉琳聘婷含笑而立桌旁,四周竟再无其他人。也就是说,内殿里只有他二人两两相望,没有服侍的宫人,连上菜的御膳房宫女也退到殿外。
一壶酒在烧红的红泥小火炉里温着,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一旁直立的金银花香炉里燃着龙涎香。
“太子哥哥莫非看傻了妾身的美丽吗?你瞧瞧我这一身打扮可还入你的眼,不许说不好看,人家只想听好话。”马玉琳纤纤素腰束着雪纹烟色玉带,将吹弹可破的雪峰托得高高地,雪女敕丰盈,暗送风情。
和佟欣月一比,小她两岁的马玉琳的确有傲人本钱,年纪尚幼却已有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形,加上刻意装扮,胸前更显腆女敕硕丰,引人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