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来几天,金诗玉已将民宿物品的摆放位置记得一清二楚,她拉开左边的大柜子,一捆用胶带封贴的透明袋在最里头。
有天生的小姐命,自然也有天生的丫鬟命。她呢!也很聪明,不敢让大小姐动手,毕竟这袋子可重了,足足有一、台、斤。
亚弓没特意强调“我要拿”,那就不用多想了。她的意思如下:诗玉,水果套袋没了,你找一下,帮我拿。
“等一下,你是秦亚弓?”
和金诗玉走到门边的秦亚弓缓缓回过身,神态傲慢地看向出声的女子。
“见不得人就别出来见人,傍晚蚊虫多,小心被咬。”
就是呀!在屋里戴宽版墨镜,又戴口罩遮住半张脸,然后一顶花哨的帽子往下压,一张脸全包住了嘛!她从刚才就注意到这个被两男两女包围的怪人。金诗玉在心里月复诽。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她解开口罩,露出洁美的下颚和抹上唇蜜的嫣唇。
“吸血鬼有名字吗?”等她拥有母亲的神通,再来占卦预测。
秦亚弓的眼中没有好奇,或者与自己无关的人事物,她向来不放在心上,她不找人麻烦,别人也最好别寻她晦气,否则后果自负。
女子低笑,“你很有意思,难怪他对你特别感兴趣。”
“他?”一个男人?
“可惜青涩的果子咬久终究涩口,不如成熟果香来得甜腻。”她暗讽,话里带针。
秦亚弓牙尖嘴利地反击,“过熟的水果不是表皮坑坑巴巴,便是一捏就糊成泥。你要烂也选地方,别烂在我家门口。”
“……”抿了抿唇,她被烂水果比方戳中要害。“看你外表,还以为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想到舌锋比刀剑还利。”她小看她了。
“人家舌锋利不利关你什么事,有人爱得很,早上尝一口,晚上尝一口,半夜里还溜上床……”牡丹花下死也甘心的大色鬼。
“诗玉。”少多嘴。
“嘿,我可没指名道姓喔!你不要对号入座。”只要他们不吵她睡觉,一切好说。
睡得太近让人有熊猫眼,大小姐的房间和她只有一墙之隔,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睡在一起?”她竟敢……竟敢……
“你们?”秦亚弓注意到她的手忽然握紧,像隐忍什么似的微颤。
女子娇笑地取下宽大的墨镜。“呵呵,这样你总认出我是谁了吧!”
饼艳的眼影描绘出一双勾魂猫眼,淡紫的眼线勾勒出自信与狂野,淡施粉妆的一张脸充满现代与古典的冲突美。
可是,就算全国人民都能大声喊出她的名字,唯独秦亚弓例外。从以前到现在,能让她产生共鸣的歌手只有一个,那就是嫁作人妇的于晓晓,其他人的歌她连听都不听。
“啊——她、她是……她是那个……那个……”金诗玉惊讶地睁大眼,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她是谁不重要,我的手臂若被你抓破皮,你要割哪里的肉来补?”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金诗玉看了看自己手的位置,眼皮眨动。“呃,同学,你大人有大量,我是不小心的……哈!炳!不痛不痛,我呼呼,一片皮屑也没少……”倏地放开手,她尴尬的干笑,心里想着:要命,我怎么会白痴到抓住大小姐的纤臂,那是镶金白银的,要是掐出个指痕,还真的是赔不起。
“不小心杀了你,再呼呼就不痛是吧?”如果死人有知觉。
“……”金诗玉脸上多了三条黑线,干笑变傻笑,继续装无辜。
秦同学不可能杀她,可她背后那些把她宠上天的男人就不确定了。
“你是真的不认识我,还是故意装傻?我不是让人一见就忘的女人。”她口气骄傲,不相信有人不识红透半边天的她。
“那又如何,我该记得你吗?”她说得轻慢,漫不经心。
“你……”
“大小姐,你上哪拿套袋,怎么这么久?就算我拿毛毛虫吓你,你也不必存心晒死我,外头的太阳真的很毒辣。”准晒到月兑层皮。
莫西雷从屋外走进,他眼中看不到其他人,只有心爱的小女人。他边用斗笠挥汗,边笑着走近她,低头便是一吻。
“雷痞,你没瞧见我吗?”
这声音,这声音……很熟。
他抬起头,侧看一眼,顿时惊呼失声——
“孙维莉?!”
第8章(2)
***
没错,来者就是上遍各大节目,宣称爱情大逆转的孙维莉。她带了两名保镖、一名发型设计师、一名化妆师和仗势欺人的助理,以及需要一间房才装得下的十箱行李。
不过他们只订到三间房,不可能再挤出一间空房,所以大部分的行李只好往农具储藏室搁,有需要再去取。
可这样仍满足不了她的要求,因为她想要的是秦亚弓的房间。空间大、视野佳,是民宿里最好的房间,还附设可眺望远山、纯檀木打造的日式浴池。
最重要的一点是,秦亚弓和莫西雷住的是相连的夫妻房,中间只有一扇和室门,一拉开,两两相望,是适合一家出游同住的大卧室。
“呃,是谁接受他们的预约?”太安静了,静到让人联想到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向来低调的书呆子田菁菁悄悄地举手。
“你?”她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呀!
“我错了。”她坦然认错。
当孙维莉那行人打电话来订房时,她就在柜台附近,于是她小跑步代接,告知对方房间已满,不接受预约。
谁知没多久又来个气喘吁吁的男人,非常豪爽地往桌上丢下一叠钞票,扬言订不到房间就放火烧房子。
和气为生财之道,她想既然有人退房,那就卡上喽!人家财大气粗,她也用不着客气,当是肥羊来宰,以原价的三倍收取订金。
现在的她,是悔不当初。
“菁菁,你没看见那里有个阿伯吗?去准备一只碗、一双筷子、一张椅子。”
阿伯?!
秦亚弓一喊,大家的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位置,心里有些……毛毛的。
倒是几位老人家像是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坐在长方形餐桌旁,闲话家常地聊起果树结果的情形,母羊又生了小羊,明年打算自产乳酪饼等等话题。
而周玉娟,也就是杜家当年的厨娘周姨,她神秘的敛笑,那双与杜春雄亡妻伊秋水越来越相似的眼里映着一抹倒影,一位发疏齿摇的七旬老者正坐在多出来的空椅上,开心地和众人用餐。
“大小姐,吃你的醋溜鱼片,别说些吓人的话。”不信鬼神的莫西雷夹了一片沾酱的女敕鱼肉,取笑地碰碰她的唇再放入她舌间。
“看不到不代表他不存在,对吧!女乃。”她应该也看见了。
周玉娟突然呛到,重重一咳。“要喊我外婆,小囡囡。”
不如唤她女乃女乃,一个“女乃”字多奇怪,让人联想到……胸部。
“女乃,你看要不要超渡他?”无主孤魂升不了天。
周玉娟又是一咳,不自在地笑笑。“吃饭,别饿着了。”
杜家二老是秦亚弓的外公、外婆,可是打她呱呱坠地后,他们一家三代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看到别人喊同住的老人爷爷女乃女乃,也有样学样。
一开始,老人家以为她顽皮,也就由她去了,反正不过是个称谓,等她玩腻了自会改口。
谁知她从此再也改不了口。疼她的外公外婆也没辙,只好由她想喊什么就喊什么。
“妈她……”
“小囡囡呀!看得到不一定要说出来,因为别人看不到会造成他们的困扰。”这个暗示听得懂吧!
“我是说妈打算退休了,她要把医院交给小舅舅和玉玮阿姨管理。”很没良心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