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情地低视胸前心爱女子,言下之意不言可喻。
他此行进宫,为的便是以疤疾难医,请求皇上悯臣体弱解除婚约,以免延者格格终身大事,造成两方不幸。可皇上笑着捻须,直道他过虑了,普天之下岂无能人能为他治愈,他安心养病寻访良医。婚期一事他自有打算,定不让梧格有了委屈。
皇上此言已甚明白,退婚一事不必再多提,尽避所有贝勒、贝子当中他最受宠爱,可和呼兰格格一比,轻重立分。
也就是说。关键点是呼兰格格,他一开始的使力点便用错地方,当初若未一昧逃避,直接面对,也许如今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所以,他要坦然面对,极力争取与情人厮守终生的机会,纵然前途堪虑,他相信只要有心,必可披荆斩棘、化除险阻,实现自首盟誓。
“双妻?你好大的胃口呀!异想天开地欲享齐人之福,你就没想过我同不同意吗?”
一向目中无人的呼兰格格,一听元真不顾她感受,执意要她和一名身份低贱的汉人同日进门,并扬言此生绝不进她房门,任她空闺独守,当下怒目圆睁,柳眉倒竖。她大发雷霆地归罪抢她夫婿的陶乐梅,气不过的竟然夺过侍卫的长剑,意图刺杀之,以除后患。
但元真在场,未能得逞。反而因之前她打了陶乐梅一巴掌。让他大大震怒,反手在呼兰格格的面上亦留下相同红指印,为心上人讨回公道。
从没挨过打的呼兰格格怔愕地瞠大眼,难以置信他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动手打她,短暂的惊骇之后,她泪如雨下的嚎啕大哭,嚷着要向皇上告状。
才刚出端亲王府门口,就与兄长南康贝勒相遇,她泣声如丝地大吐委屈,刁蛮不减地要兄长为她出气,堂堂礼亲王府的格格不能白白受人欺凌。
向来疼爱妹妹的南康自是大动肝火,脸色一阴的偕妹再进府里,要元真给个交代。
“一开始我便言明不愿娶其恶妻。可有谁听见了?是你们一再以势相逼,强迫我非接受不可,那我自有我的反制之道。”他蛮横,他也用不着客气。卵石相击未必蛋破流黄。
“你竟敢说呼兰是恶妻?!尚未过门,你怎知她不是一名好妻子,人要相处才能见其真性情,你以一己之私以偏概全,对她何其不公。”他若肯多用心了解。呼兰亦有其良善一面。
元真摇了摇头,“南康。你的良知被护短蒙蔽了,请你看看你四周的奴才。那些全是我端亲王府的仆蜱,你毫无一丝愧疚吗?”他手一扬,痛心疾首的说道。
“这是……呼兰所为?”南康讶然。
他并非铁石心肠,放眼一瞧,仆婢奴才不下数十名,个个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有的手被打断了,有的脚跛了,有的破相,连元真的贴身小厮小安于亦难逃毒手。
一丝丝内疚由心浮起,愧色稍现却又被他强压下去,故做面无表情。区区奴才岂能与尊贵的格格相提并论,他以银两做为补偿就是了。
“看到了吧!还未进门便横行至此,俨然端亲王府已无王子般任性妄为,换成是你,敢娶这种妻子吗?”要死多少人才能看出他所谓的真性情?
南康顿时面上一愣,停顿甚久方再启唇,“等她为人妻后自会改进,只要你一心待她,她会有所长进,绝不会令你困扰……”
他的护妹之举相当明显。他不苛责自家人,反而怪别人不够用心,将一切失德行为归究她年幼无知,一旦成家了便会懂事。如此的不明事理,强要颠倒黑白,简直是荒谬可笑,他能自欺欺人,睁眼说白话,其它人焉是傻子,跟着指鹿为马一“兄弟,你真要我把话说重了才肯看清事实吗?我不爱她,甚至是厌恶,她根本是皇家毒瘤、百姓恶梦,你当她是珠玉,我视同毒蛇猛兽,你要我好好待她,那也要看她值不值得。”元真不再让步,一句“兄弟”道出他的忍无可忍。
“你……”他竟然把话说绝了,不留后路。
“什么毒蛇猛兽?分明是你移情别恋,被不知哪来的狐狸精迷惑了!大哥,就是他身边的女人在作祟,你快一刺刺进她心窝。”一旁的呼兰格格叫嚣着。
心生妒恨的她双眼淬毒射向阻碍她好事的小女人,对于元真方才所说的那些话语她不自我反省,反而认为有人存心挑拨。
“元真,你居然把她带回府?”南康一瞧见那张赛雪矫颜从堂后走出来,顿时脸色慧豕阴,为了预防万一,他派人拦下每一封送给元真的书信过滤,就是不让他和桃花村这女人藕断丝连。看来他做得还不够缜密,没能彻底斩断这段孽缘。元真将心爱女子揽近,低语了一句,“你不好好休息着,出来做什么?”
接着眼神戒备的看向那对兄妹。“她是我孩子的娘,自是与我同在。”
“什么,她有孕了?”南康视线一低,望向那体态微隆的身躯,万分惊讶。
“喝!她不是发福而是怀孕了?元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竟然让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你要如何对我交代?”
呼兰格格跺着脚,无理取闹地大声咆哮,浑然忘却元真的心从来就不在她的身上,自以为是地认定他有负于她,不打算放过他,让他和野女人双宿双栖。
不过她也可笑得紧,大月复便便的孕妇看成发胖,还暗想着自己若肥成那样肯定难看死了,她要少吃点才不会变成神猪。
“元真,你忘了我曾说过,若是再与此女纠缠不清,我定不容于她留在人世,你把我的警告当成耳边风了吗?”南康冷着眼,将手上绘有山水鸟兽的折扇啪地一阖,击向掌心。
元真还没开口,他身侧不惯被人保护的陶乐梅暮地推开他。挺着大肚站向前。
“你要杀我?”
南康闻言潇洒一笑,露出温雅得像邻家大哥的表情。“是的,我要杀你。谁叫你生得花容月貌、我见犹怜,让我的好友为你神魂颠倒,痴迷若狂,冷落了我家呼兰。”
她先是瞥了元真一眼,“听他这说的是什么话一你说我在后堂坐得住吗?”
又转而面对南康兄妹,“你们这些格格、贝勒真的有病,人家摆明了不要,你们还一直不要脸地上门,你自己嫌她麻烦还要嫁祸好友,这是什么朋友嘛!谤本把元真当仇人利用。”陷害他一辈子。
“仇人……”南康讶呼。
他从没想过这一点,把骄纵成性的妹妹嫁给最好的朋友,究竟是真心看待这件喜事,还是陷害他坠入深渊。一生痛苦?
“他就是喜欢我怎样?你们再看不顺眼,就算把我杀了,他还是爱我,你以为没有我,他就会把心肠恶毒的斓格格当成宝吗?”发他的春秋大梦。
“乐乐……”元真噙着笑,眼露宠溺地抚着她柔顺乌丝。
他当然不希望她顶撞皇亲,惹来杀身之祸,可这一番话真说到他心坎底了,她把他的感受全说出来,令他感动叉欣慰。
“你竟敢说我是心肠恶毒的烂格格?!你哪来的狗胆,仗着有元真撑腰就以为辱骂皇亲国戚无事吗?你该当何罪?!”这女人绝对留不得。
陶乐梅一脸无辜地轻掀羽睫,“我说的是实情,不说假话也有罪?”
要是人人都不诚实,国家岂不大乱?
“大哥,你看她胆敢犯上,你要替我出口气,让我扳回皇家颜面。”她也要靠山。
南康一看她狠厉嗜杀的神色,顿然明了元真的难处。“你是我妹妹,我当然不会让你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