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任公公被判三十大板后,立即起程回宫照料贵妃娘娘,以弥补其失职。
而一群太医坚持药材没问题,且不肯承认娘娘小产前,风紫衣曾经向他们询问过一帖药方,只说是奸人相害,最后太医们人人被罚三十大板后,也立即回宫加入照料娘娘之列。其它随行来到朱雀城的太监宫女则异口同声说,风紫衣最后呈给娘娘的补药,他们从取药、煎药到送药通通没碰过,李德勤罚他们重责四十大板后,一样通通遣回宫。
听说,回宫的途中,一名叫明月的宫女跌落八里坡,不治身亡,但城里的大案子还没审完,没人有空理一个小爆女是生是死。
风紫衣则是因为罪行重大,怕其串供,先行关入牢房,三天后再审。
祁天昊心焦如焚,终于等到三天后。
朱雀城虽是红月皇朝的土地,但这些城主就像各地分封的王侯一样,有审案之权,以祁府厅堂充作大堂并无不可,主审李德勤高坐主位,陪审曹惮承在一旁看着,祁天昊却因需避嫌而插不上手。
祁家上自主子下至奴仆皆在厅堂内外等候结果,一刻钟前,风紫衣被宣上堂,一刻钟后,她让人拖进熟悉了十年的厅堂,跪在她走过无数次的地板,才三天不见,竟神形憔悴不已。见此,祁天昊极为不忍却无能为力,他瞥了曹惮承一眼,见对方也是颇含深意看着他,他心里暗暗喊糟。
“不是我。”厅堂之上,一句铿锵有声的辩解,万般委屈。
李德勤作足派头,惊堂木一拍,怒斥,“好个贱婢,此事人证物证确凿,由不得妳否认!”
“什么人证物证你拿出来。”风紫衣头一抬,咬着牙问。
“哼,来人啊,把人证物证呈上,本官要这刁妇认罪!”李德勤挥挥手,立即有人呈上东西。
木桌上放着一个瓷碗、一包纸包,还有几张写有字迹的白纸。
李德勤拿起瓷碗质问,“妳可认得这碗?”
也许是含冤不平、也许是好友小产带给她的冲击,风紫衣竟然挑衅的笑了,“我认得,这碗下有个祁府的家徽。”
李德勤有些得意,“没错,这就是妳当初呈给娘娘——”
“哈哈——李大人不知道这碗祁府里有上百个吗?上呈娘娘?哈哈——祁府连狗吃的食物都用这种瓷碗装!”
“妳……妳、妳这刁妇!”李德勤被她这一笑,气得脸都红了,观望四周,见祁府的人也似在看他笑话,更为气愤,“这碗是当初妳呈给娘娘的补药碗,娘娘只喝了半碗药便小产了,任公公一觉有异便让侍卫抓妳,这碗是由任公公亲自交由太医,太医亦确认药里给人下了打胎药,妳还想狡辩吗?”
梅瑛嬿闻言一惊。这药方是她亲自交给紫衣的,她自己也吃过,不可能有问题,她想上前说话,却让儿子拦下。
他摇摇头,示意娘亲看清局势再说。
“我没有买过打胎药。”大夫人不可能害自己的女儿,药方不可能有问题,她得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死丫头还想辩解,那这东西怎么说?”李德勤拿高方才木桌上放的纸包,一打开,里面有白色的粉末。
“不知道,也许是大人用的水粉吧。”她看了李德勤白得像墙的脸一眼,取笑的意思很明显。
李德勤的脸登时先红后紫,“胡说,这就是被磨成粉状的打胎药,还是从妳房里搜出来的,妳怎么说?天沧药房的掌柜也作证,是个娇小的姑娘跟他买的打胎药,由不得妳否认!”
他爱漂亮众所皆知,但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嘲笑他学姑娘家用胭脂水粉,偏偏这丫头竟当众让他难堪,哼,说什么他也要把这丫头往死里送!
“哈哈——”
堂木一拍,“妳又笑什么?”
“对不起啊,李大人,我最不能忍笑了,我入狱三天,谁想在我房里放东西,我哪管得着,另外这掌柜可还说了什么?不然仅凭一句娇小的姑娘,就要定我的罪,那朱雀城里的姑娘至少死一半,哈哈——笑死我,朱雀城以后最大的墓地就叫姑娘冢好了。”
“妳……”他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他的确是叫人随便问问掌柜就好,回报的结果,他也没细听。
“妳不用得意,看看这些是什么?”他手一挥,刚刚那迭写有字迹的纸全往风紫衣跟前丢,是那些太监宫女太医被打板子之前认的供,白纸四散,她却一张都没捡起。“这些是人证,那些太监、宫女、侍卫都异口同声,这碗从头到尾是妳端的,药也是妳煎的,就算妳否认买过药,但能否认药不是妳下的吗?难道给娘娘端药时,妳有假手他人?”
假手他人?风紫衣蹙起眉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这药方她是刚拿到就让人去抓的,抓药的人是玲珑,她信得过。
但她也的确没离开过药碗,除了……对了,除了天喜烫伤时,她的视线离开了一会,难不成有人趁机陷害她?是谁?
“本大人问妳话呢,装哑巴是吗?”
“我的确没有假手他人。”
“果然,犯人就是妳,毋需再审……”
“等等——”大声一喝,跪在堂下的她目光清澈,神色凛然,叫人一震,“大人,你不问问民女的动机吗?还是大人要替民女说说,民女何以加害打小一起长大的贵妃娘娘?”
“这……”李德勤为难了,老实说他也知道风紫衣跟贵妃娘娘没有利害关系,这问题他三天前想不出,现在也不可能想出来。
在一旁握紧拳头的祁天昊松了口气,他相信紫衣只要咬紧这点,案情审理就会变缓,他就有办法救她。
不料,一直没开口的曹惮承精光一闪,说话了,“这丫头说的不错啊,她这小丫鬟怎么会有害娘娘小产的理由呢?这我也是想不通,还是……妳说说妳熬药的时候可还有其它人在吗?”
熬药的时候,就她跟天喜、玲珑、妍儿在一块,不,这些人都不可能害天乐,一是她信得过,二是她们跟她一样没有理由。
“妳可得想清楚了,也许是有人嫉妒别人好过吧,这种事在大户人家最是常见,尤其是大房和偏房之间……”曹惮承点到为止,笑笑的啜了口茶。
闻言,祁天昊一震,迈步走上堂前,“李大人,请容本城主说几句话。”
看城主上前,祁府里的人都松了口气,看来祁家大少爷想到法子救风紫衣了。可是李德勤有些不愿意,“祁城主,不是本官不敬你,但你毕竟是关系人,这……”
“不,我的意思是,这案子不用审了,贵妃娘娘小产一事,肯定是这狂妄的丫鬟所为!”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风紫衣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只是她的眼神再也对不上他的视线,也看不清他说话时的表情。他真是这么想?
曹惮承倒像是有些不高兴的捻了捻八字胡,不等李德勤开口便先插了嘴,“喔,祁城主此话怎讲?难不成这丫鬟真有害贵妃娘娘的理由吗?”
“以证据来说,人证物证皆俱,便不必我多说,至于动机,这丫鬟早就言明了,不是吗?”
闻言,风紫衣握拳握得颤抖,“祁天昊你胡说,我有什么动机?!”
“两个月前我由外返回朱雀城,这大胆丫头当着众百姓面前说想谋财害主,多得是人证,岂是本城主能作假的?本城主一时以为是玩笑而不察,想必这丫头是怕贵妃娘娘碍着她的计划,遂设计娘娘小产,要让娘娘早回宫中,帮不了祁府,只是不料自己会惹祸上身吧。不过此事……本城主亦难辞其咎。”祁天昊字字沉重,像是无比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