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她别想玩得太过火。
“啧!谁在我耳边喳喳呼呼地,最近吃得太饱有点懒得动,瞧瞧我这手儿怎么变胖了,抬都抬不起显得特别笨重。”纤指一拈,腌渍的梅子一粒一粒往嘴里塞。
“梅姊,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罗兰衣冷硬的声音出现怒意,几乎是咬着牙由齿缝中进出。
清灵绝尘的罗梅衣轻笑的扬扬绡指,含讽带诮的勾玩她落下的发丝,“还知道我是你大姊呀!我当你不甘屈居第二打算除了我呢!”
原来她不必门户深锁、添卫立侍的三巡四周,得以高枕无忧地当她的龙夫人、罗大小姐。
“自家人有必要弄出这么大排场吗?”她开始怀疑罗梅衣是不是她的亲姊妹,居然玩到她头上来。
排场不见得人多,但大费周章。
“就因为是自家人才特别隆重盛大,怕有个怠慢,大姊我于心不忍,只好让你舟车劳顿了。”而且那顶人轿挺耐用的,下回让他扛座山来。
一阵冷意由脚底窜起,直凉到头顶,四下张望的司徒长风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算计着他,可是他却找不到那道阴森森的视线。
不意,他看向貌如芙蓉、心似蛇蝎的罗梅衣,心底的寒意透骨得令人哆嗦猛打。
“斩不断的天山蚕丝将我五花大绑叫于心不忍?烦扰告知一声何谓残虐无道。”不用看她也知晓自己手脚已磨破了皮,细丝缠绕越是挣扎缠得越紧,甚至会深入皮肉。
可见大姊真“用心良苦”,怕她半路月兑逃。
姊妹“情”深的坏处就是对方知道自己所有的长处和不及之处,一一防堵以防万一,能不说大姊阴险狡诈、擅于攻心为上吗?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们那个谁绑错人?我家的兰妹向来寡言少语,怎么可能一口气说了……喔!我数数。”罗梅衣板起秀指轻数,讶色连连的说道:“哟!三十一个字耶!真叫人好生惊喜。”
平时要她多说一个字像要她的命似的,没想到这会儿倒不嫌浪费口舌的畅所欲言,出了趟远门果然是开了些眼界,全然不把她这位大姊放在眼里。
“梅姊,你到底想做什么?”快刀一斩给个痛快,尽吊胃口地让人心头七上八下。
“是我问你该怎么做才是,临出门前我千交代、万嘱咐的要你看好菊衣和竹衣,你看你把人给我看管到哪儿去了?!”呵……她不生气,只是有些火大罢了,想烤个人来塞牙缝。
“她们不是在红叶小筑吗?”她佯装不知,大姊是怎么发现的?
“呵呵……我说阿兰妹呀!你听过上梁不正下梁也跟着歪了这回事吧!我就是担心毛躁的菊衣会出乱子才亲自走一趟卫天堡,可是没料到你也挺清心的,就这样把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妹子丢下,然后到楼兰城逍遥去。”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这几个涉世未深又脑子未开窍的妹妹,她怎会一个不慎跌个大跤,不但血玉观音没到手,还被可恶至极的臭外公摆了一道,身怀六甲成了人家的糟糠之妻,想想还真有点不值。
幸好她那口子待她好得没话说,除了不让她挺个肚子飞檐走壁当个贼外,她要什么有什么,茶来不必伸手有人代劳,饭来张口等人喂食,好命得像头待宰的猪仔,凡事不用自己动手。
闲逸的日子哪有不过腻的时候,不能偷来盗去多扫兴,不自个儿找点消遗她都快成霉菜干了。
还好有个兰儿能让她玩上几天,她才不会郁闷得想翻翻墙,偷两件小玩意儿止止手痒的毛病。
“你是说她们都逃家了?”
菊衣还好,鬼灵精怪一堆戏要人的把戏不怕吃亏,就怕人家被她整得不象样,倒是竹衣生性迷糊,东边放晴她往西边走,南来北往她永远往相反的方向。
但是奇怪得很,她每次下手行窃的时候绝对不会搞错方位,就算一开始绕错了路走偏了,走着走着她又回到正确的藏宝处,毫无困难的盗宝离去,简直是天生当偷儿的料,天赋异禀。
“对,一个在江南,一个在西夏。”如果她情报无误的话。罗梅衣眼角一挑的看向司徒长风,看得他胆战心惊。
四肢如麻花被捆绑,动弹不得的罗兰衣低头不语,她太了解大姊不玩尽兴绝不罢手的心性,只要她不乱动,蚕丝就不会割伤她细女敕的肌理。
不过倒是有人看不下去爱妻的任意妄为,笑意暗藏的清清喉头,沈厚的喉音由唇间流出——
“兰妹一身的伤尚未痊愈,将她松绑吧!别加重她的伤势。”一路奔波真亏她受得住折腾。
经龙卫天的提醒,媚眼横生的罗梅衣这才眼波一转,打算解开寒蚕的丝绳。
就在她起身时,门外传来纷扰的声响,一名负伤的守卫被打飞了进来,以乌龟拜寿之姿趴伏在她纤纤莲足下,这会儿她的脸色可就不太好了,笑得极阴地看向她眼神闪烁的夫君。
“不管是谁多管闲事的插上一脚,夜里点灯小心点,别让烛油烫伤了手。”呵呵呵,敢扰了她的玩兴。
她阴恻恻的笑了,笑得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我也不刁难你,在这十个一字排开的姑娘里你挑一个回去吧!自个好好把握机会别挑错了,美丑参半就凭你的运气,不要说我看你没眼缘故意挑你毛病,我这人最开明了,绝对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这叫不刁难?!
上自龙大堡王下至挑粪洗尿桶的长工在内,没人会认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事,全堡上上下下像大过年放假一天似的,有事没事全往大厅围靠,一颗一颗的人头争先恐后挤成一团,层层迭迭的迭成人山。
他们在看什么呢?带头趴在门坎的胡管事如此回答,“看热闹。”
不过又有人问了,什么热闹这样稀奇,让一群人放着正事不做瞎起哄,不怕责罚的放下扫帚、抹巾,冷抽着气睁大双眼不敢闭,屏息禁气等着好戏开锣。
镑位看倌请坐近些看个分明,堂上立了十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娇艳动人好似那园里的桃花,一颦一笑都带着迷人的娇媚,酥胸半露十足的撩人,定力差的男子就把海碗准备好盛涎。
但重点不是这几位姑娘都美若天仙、嫦娥牡丹之姿,而是她们一个个都美得同一模样,丝毫不差的叫人分辨不出谁是谁,面容清冷微带黯沈的死气,彷佛刚从坟墓堆里找来的死尸。
当然啦!没那么阴沈,可是也挺吓人的,美则美矣却让人望而生畏,不住的打冷摆子。
罗梅衣阴险用心可见一斑,她的要求并不难,只要能从十个易过容的女子当中找那个“对”的人,那么她割心割肉、万般不舍的也会忍痛把不肖妹给踢出去,让她一生不幸的去跟人家的姓。
“只要我能从中找出真正的兰儿就可以了吗?不会再有其它的『考验』?”先小人后君子,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信任她。
即使她是他心爱女子的胞姊。
“哈!瞧我这张正直又诚恳的脸岂有可能证人,我这人别的长处没有,就是善良得天妒人嫉,让人铺桥造路我来走,小盗不为偏门不行,专门坏人姻缘,你说该不该颁块圣区给我。”
呵呵……会没考验吗?别把她的心眼想小了,她可是立志做“大”事的人。
“你的意思是……”望着十张一模一样的脸谱,心里有数的柳缝衣以沈稳的态度应付她的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