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担心你。”他小声的俯在她耳边说道,掌心贴着她后背暗输真气。
“担心莫宛儿?”“莫宛儿”低扬的声音中有着掺杂酸味的怒意。
“对,担心你这个莫宛儿。”末了他说了一句,“你最好不要给我晕倒,否则你这辈子休想再碰一张人皮面具。”
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莫宛儿”怔愕的盯着他,难以置信的露出生平第一次呆滞的表情,久久不能回神的感受一股热气在体内流窜,她的心也跟着热了起来,隐隐浮动着爱意?
“我想你会得到一个不怎么安份的妻子,不过……”
“不过什么?”若在之前听到她这句话,他会欣喜若狂的修书一封回康宁告知即将成亲一事,可是现在他却暴怒得想毁掉一座城池。
“接住我。”一阵黑暗攫去了她的意识,身子一软的坠入他张开的双臂中。
“咦!怎么有两个莫宛儿?!”
物有相似、人有相肖时有所闻,但长得一模一样如同一分为二的女子却是少之又少,简直是同一块模板刻出的水灵儿,眼耳口鼻像得如一母所出的双生子,叫人无从怀疑她们不是姊妹。
若非出生时他就和焦急的爹亲在门外等候,相信亲生大哥莫惊云也会以为他乡了个如花似玉的妹子,是当初产婆弄错了,或是有人故意隐瞒。
当柳缝衣抱着两眼紧闭的“莫宛儿”出现在马帮时,众人的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地张口结舌,久久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鸦雀无声地一再在两张相仿的秀雅脸上来回比对,想从中看出端倪。
突地,围观的人群中传出诧讶不已的惊呼声,大家小声讨论的声浪才如大梦初醒似的一波高过一波,几乎要将人淹没地围在左右,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不可开交,没把屋顶掀了还真是意外。
其中最惊讶的莫过于莫宛儿本人,她根本就是呆若木鸡的瞪着平空出现的人儿,不敢相信她用情甚深的柳哥哥居然和另一个她那么亲近,却不肯多看她一眼给予一丝丝柔情。
伤心、愤怒、不甘、沮丧和深沈的恐惧在随后发作,她不能接受他别有所爱,而且那人还是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
她觉得自己被伤害、被欺骗、被人偷去脸,她想柳缝衣会在意这样的女子理应是先爱上她,这会儿着实不该放着深爱他的她不管而移情别恋,辜负她这些年来对他一心一意的等待。
“我不要她在这里,快把她赶出去!”骄蛮的个性不改,她以砸破一只琉璃花瓶来发泄心中怒意。
若是以往马帮帮主会由着她胡来的要大小姐性子,可是此刻他却板起脸十分严肃的当大哥,不容许她继续胡闹。
“马帮在江湖上行走最重情义,行侠仗义、扶弱济贫乃我等本份,岂有见危不救将人赶出去的道理,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我做不出来。”何况那人还是和他有过命之交的好友所带来的,他更加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坏了两人的情谊。
妹子可以宠,但不能宠得让她伤及无辜,在自个帮里她爱怎么吵、怎么无理取闹他都能包容,甚至是有点纵容的容许她使点姑娘家的小脾气,反正天有他顶着不怕垮,她要翻云覆雨也由着她。
可是现在情形大为不同,屋里的“宛儿”一看就知身负重伤的模样,若不给她优适的环境加以调养,恐怕伤势会日趋严重。
“我不管,我就是不准她待在马帮,你要是不方便出面就由我去,我要她现在、立刻、马上离开!”看到“她”她就一肚子火,恨不得将“她”的脸撕得稀巴烂,不许“她”顶着她的脸和柳哥哥那么亲近。
“不许去!”莫惊云怒拍桌子的一吼,粗犷的脸上布满坚定的侠义之气。
“大哥,你尽偏袒着外人不顾自个儿的妹子,我不要那个女人抢走我的柳哥哥,他是我的!”她要成为他的妻,谁都不能和她抢。
“柳兄弟是人又不是东西,哪能你说要就要,你这拗脾气再不改一改,我看没有一个男人敢靠近你半步。”他是不是太宠她了?把她宠得不明事理、无法无天。
看来是需要好好的管教管教,不然他愧对先人的托付。
“我为什么要改?你们不是说我的性子率真坦直、没什么心眼,有江湖儿女的豪气,我要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对?他本来就是我的!”蛮不讲理的莫宛儿仍一脸霸道地不理他怎么说,坚持自己的所做所为并没有错,大家都该顺着她的心意才是。
“你……”我错了。莫惊云在心里说着。
“大哥,你应该要帮我而不是替外人说话,难道你不想柳哥哥当你的妹婿,平白将稳固你在帮中势力的最大帮手往外推?”
她难得用心的说中他心坎底的打算,让他迟疑的缓了脸色。
人是自私的,会有所考量也合乎常理,当无我与小我相冲突时,人都会犹豫不决,考虑再三才下决定。
不过老粗性格的莫惊云不愧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在衡量情与义孰轻孰重时,义无反顾的以侠义为重,不因帮里的纷乱而让私心蒙蔽了义气。
“宛儿,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不要一意孤行捉住不属于你的一切,免得将来后悔莫及。”他不想她为情所伤。
被宠坏的莫宛儿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头一撇发狠的说道:“你不帮我我自己动手,我不会留下一个祸害抢我的柳哥哥!”
一说完,她怒气冲冲的冲向后院,一脸凶恶的打算将神似她的女子赶出马帮,不让她有机会夺她所爱。
只是城府不深的莫宛儿并未考虑到那位受伤的姑娘是由何人带来,冲动行事不问后果,单纯的心性就像楼兰城的风沙,平静时一望无际的单色,风一扬起满天黄沙。
说得好听点是率真坦荡,不会要手段陷害别人,其实是漏蹄马有勇无谋,一个劲的往前冲,根本不在乎对和错,遇到悬崖照样往下跳。
生性豪爽的莫惊云一见她又任性行事,大腿一拍的低咒一声,连忙尾随其后免得她做出贻笑大方的傻事。
不过怒气冲天想放火烧屋的人不只是莫大小姐一人,表情阴沈的柳缝衣同样满脸騺色,对着洗净一身污血的盆子露出压制不住的怒火,只差没一掌击碎厚重的蟠龙椅。
“你还要对着那盆水发多久的怒气,不觉得累吗?”嗯,这药好苦,他肯定放了黄连。
真是小心眼的男人,居然用这一招教训她。
“现在不要跟我说话,我在沈思。”语气冷静得吓人,望着血水出神的眼冷冽凌厉。
要不是她伤口疼得厉害,也许她真要笑出声。“不妨碍你深思细酌的鸿儒博学,我先走一步……”
作势要起身下床,罗兰衣的足尖尚未沾地,风似的身影已来到她眼前,来不及眨眼,即以雷霆之势将她压回床铺,身一移坐于床杨背向着她。
“你最好别轻易尝试赌你的运气,我药柜里刚好少了一味甘草。龙胆味苦清热泻火,姜黄味苦除风热,毛麝香味辛、微苦,止血解毒,青葙子味苦、止血消喘,百枝味苦、强腰健背续筋骨,午时花味苦、清热解……”
柳缝衣看似平静的念着医书上的药名,以及其药性和功效,每念一句他身后的佳人身子就小缩一下,稍微恢复血色的娇颜微微泛白,香沫轻噎的抚着胸口像娇不胜衣,畏缩的不想再听地衣味苦、主卒心痛、中恶,白头公味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