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一间藏污纳垢的PUB……”温致敬的话还没说完,女子身侧的男人朝他丢出一张名片。
“Narcissus说得没错,没去过维也纳森林的人没资格评论,你现在所说的话已涉及毁谤和公然侮辱罪。”
“什……什么?”他看了看名片上的铅字,上面印着--初行雁律师,专攻各项刑法和民法。
“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很容易让人身败名裂,你要谨言慎行,小心祸从口出。”他很久没品酒了,心情有点小小的不爽。
“你在威胁我?”温致敬冷抽了口气,不满他用拍小狈的方式拍他的头而伸手挥开。
“言重了,你又在给自己和法官聊天的机会。”一说完,表情不悦的初行雁看向一言不发的“熟人”。
“喂!你们是怎么回事,维也纳森林要整修到什么时候?”害他空跑了好几回。
“去问老板。”作主的人不是他。
“Kin在哪?”
“不知道。”
“呿!你们的店是不是要关了?”一只小猫也没有,专养蚊子。
“我不知道,去问……”
“老板。”初行雁有默契的接下。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会,会心的漾开浅淡的微笑。
“Narcissus,希望能再听见你的蓝调爵士,有空来我们绿菊山庄泡壶茶,我用最好的茶叶请你。”她不懂酒,但她喜欢他的音乐。
“谢谢。”
温绿菊偕同新婚夫婿走出三人的视线,继续他们抢来的蜜月旅行。
饭店外的阳光有些偏斜了,炽热的天气慢慢降了温度,夕阳的余晖洒向绿色土地上,辉映出五彩亮丽的霞光,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觅食的鸟儿飞回巢,晚归的灰鸦飞过红日,成排的行道树迎着晚风道再见,一天的明亮即将结束又将走向黑暗,用餐的人潮明显多了起来。
“温医生,你的咖啡快凉了,你还要继续搅拌吗?”散热会更快。
“啊!”女神一开口,温致敬慌乱的打翻咖啡杯。
“小心烫呀!医生,快用湿纸巾擦擦。”不然滴到地上就不好看了。
风夕雾取出皮包里的携带式纸巾,轻轻抹去桌上的污渍,她的行为出自平常的生活习惯,并非刻意抢服务生的工作,随手能做的事绝不假手他人。
但是看在爱慕她的大医生眼里却是另一种感动,认为她真的关心他,一时情绪失控地伸手捉住她,想大声地说出爱意。
“我没有那种癖好,请放开我的手。”清冷的男音里带着奚落。
“嗄?怎么会是你,我明明捉的是……”局促的闭上嘴,他连忙放开和他手臂一样粗的手。
奇怪,他的手几时移了过来,怎么会被他捉得正着?不得其解的温致敬狐疑的搔搔耳朵,表情古怪不懂哪里出了问题。
一旁的风夕雾瞇起眼睛暗自好笑,柔情似水的看向醋意横生的男友,觉得他偷天换日的幼稚行为十分可爱。
“温医生,怎么了,你喜欢我男朋友的手吗?”她也很喜欢,修长优雅像……钢琴师的手。
微讶的想着,她想她大概从一开始就猜到他的职业,他有双适合在琴键上跳舞的手。
“没事、没事,我很好,妳男朋友的手……啊--什么,妳的男朋友?!”温致敬震惊的跳了起来,刚好撞翻一旁经过的服务生手上的托盘。
不用说他的情况非常惨,不但没博得女神的好感还丑态百出,甚至无力阻止美丽的男子挽着她的手步入电梯,往楼上房间去。
笨呀!温致敬,你是猪呀!居然笨手笨脚地搞掉大好的机会,你活该得不到女神的芳心。
他自我厌恶的以头敲击桌面,四方客人、服务生们纷纷走避,以为他是神经病患者,差点报警处理。
第八章
梦,是无止境的黑夜。
赤足的在黑暗中奔跑,四周幽暗伸手不见五指,谁在耳边轻轻呢喃细语,是风的声音还是雨的哭泣,鞭策着停下下来的双腿。
血,淹了过来。
赤红的颜色是如此鲜明亮眼,顺着泛黑的太阳穴流下脸颊,浸湿了丝质衬衫,染红了童稚惊慌的眼。
妈妈、妈妈,不要丢下我,妳要到哪里去,不要把我一人留下,我会害怕……
放手,我不是你妈,我只是你父亲的继室。模糊的人影狠心的甩开小男孩的手,收拾值钱的细软朝敞开的大门走出去,不再回头。
呜咽的孩子抱着颤抖的身子不知何去何从,狂奔在下着大雨的街头找寻他的避风港,却没人愿意对他伸出和善的手。
这里是哪里,好黑好暗,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懂。
轰隆的雷声打下,彷佛结束父亲生命的枪声,惊恐的身子忽然一跃而起--
“没事、没事,你不会有事的,只是作恶梦而已,别紧张……”
宛如暖阳的嗓音轻轻流进发冷的胸口,带走了老鼠、蟑螂流窜的阴暗,一抹明亮的光芒彷佛由厚重的云层透出,温暖了疲惫的心。
全身颤抖的季靳慢慢平复那份由心底发出的恐惧,双手紧抱着温热的躯体汲取一丝热量,赶走那围绕四周的狞笑。
他好象变成童年那不知所措的小男孩,慌乱惶恐的面对父亲死在面前的惊悸,他想救他却无法移动双脚,眼睁睁地看着生命由父亲体内流逝。
他想找母亲,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一场全球性的金融风暴击溃无数的家庭,也包括他看似甜蜜美满的家。
一切都消失了。
“妈……”
幽幽的轻唤让轻抚他柔软发丝的手为之僵住,哭笑不得的轻扯滑顺长发让他清醒。
“我想我还没资格当任何人的妈,尤其是你这么大的儿子。”那她可是得费好大的劲才能把他生下来。
闷笑声由头顶传来,母亲慈祥的面容慢慢淡去,换上一张灵秀脸孔,失焦的眼顿时注入神采。
“妳的眼睛碧绿如茵……”好绿好绿的大地颜色,让人想躺在她的怀抱里沉睡不起。
“啊!被你发觉我的秘密了,我要杀了你灭口。”瘦弱的双臂作势要掐他的颈,笑声清脆的溢满一室。
“妳舍得杀了最爱妳的男人?!”眼神蓦地清明,他看见他所爱的女人。
“嗯,我要考虑考虑,将你收为禁脔也不错。”她像评估猪肉新不新鲜的掐捏季靳毫无赘脂的腰肉。
;尔衡?!”她大概还没尝够当女人的滋味。
“不然拔了你的舌当奴隶好了,田里的草也该拔一拔……啊!偷袭。”小人。
话说到一半,天地突地像是颠倒的一晃,下一秒她便被一具赤果的男性躯体压在身下。
“妳说我人不如草是吧!”他故意搔她痒处,惩罚她的发言不当。
“没……没啦!你别呵我痒,我要喘不过气……”风夕雾咯咯地避开敏感处,佯装发病的模样。
草晒干了还能铺地,当堆肥使用,他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作用,月兑光了当娱乐品不成。不过这些话她可不敢放胆直言。
人,的确不如草呀!
“小淘气,别拿妳的病诳我,我会当真的。”他停手地往她细肩一呓,留下一个铜板大小的瘀痕。
“噢!”她脸色平静地玩着他的长发,像是若无其事的随口一问:“你的梦很可怕吗?”
季靳的身子一僵,面色冷肃的翻过身坐起,两手抱着头低视蓝鸢花色的床单,有点烦躁地不愿回想曾发生过的事。
犹如困兽找不到出口拚命挣扎,他的心灰涩的看不到阳光,只有鲜腥的红,以及幽暗沉重的黑,那天的雨如此刻一般的下着。
蓦地,一双温暖的臂膀由身后绕到前面抱住他,柔软纤细的身体贴着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