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要住在牧场里?!”不、不行,不可以,绝对不能留下她。
最激动的不是一张嘴巴刚张开要说话的赵英妹,而是明显食欲不振,小米才吃三、两粒的殷水柔。
她惊讶的翻倒正要喂女儿的一碗肉松拌饭,满脸错愕的掩饰不住她对此事的在意,好象她才是这家的女主人,而没人通知她客人要住宿。
“妳大惊小敝个什么劲,我都没吭声还轮得到妳开口吗?牧场是我家的又不是妳的。”虽然她也不喜欢外人住她家,而且是个长得很有个性的美女,但她就是不高兴“敌人”话说得比她快。
为反对而反对是十九岁少女的专制,她的叛逆期正旺盛,不管她同不同意客人住下来,殷水柔都没资格管牧场的事。
她只是一个月两万一的会计,领人家薪水的员工。
表情为之一黯,殷水柔忍下激越的心情柔声说道:“呃!我的意思是牧场没有多余的房间,恐怕不方便留客人。”
不是她的,这句话可真伤人。
曾经这片牧草地也有机会成为她的,是她太贪心了才会失去它。
而现在她不想放弃唯一的后路,她已经无处可去了,除了赵家牧场是她永远的栖身地外,恐怕没人会接受一个带着拖油瓶的残废。
她不能不自私,因为她也想要有尊严的活下去,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怎么会没有,把妳的房间整理整理不就空出一间。妳刚好可以趁这个时候和小叮当培养培养母女感情,免得她忘记她还有一个母亲。”
谁说脚废了就不能和女儿同睡一床,五岁大的孩子能占多少空间,居然狠得下心让她独睡一房。
赵英妹丧亲的年纪和小叮当差不多,因此她行为虽然霸道不讲理,可是对小女孩仍有一份疼爱之心,不曾有过伤害的言语。
表面上殷水柔和女儿感情甚笃,其实她常因自己的私心而忽略小孩子的感受,老以大人的心态命令她做些超乎年龄的事,以致她是非观念模糊,分不出对错。
一个孩子无法同时应付天真和早熟,该懂的不懂,不该懂的事一知半解,导致脑力发育比同年龄孩子迟缓,因为她必须先停下来想一想正在做的事,母亲会不会高兴,而后才让学习的知识进入大脑。
她不是反应慢而是心智受到扭曲,为了大人的自私不得不失去她的童年。
“这样不好吧!小孩子应该学着独立,我不能让她一直依赖我。”她能照顾她的能力有限。
“拜托,她才多大呀!再过个十年再来训练她独立也不迟,妳根本在残害国家的幼苗。”赵英妹不屑的一哼,认为她的理由不过是借口。
谁不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每次都藉大哥抱她上床之际,故意碰触他的身体,好让他一时把持不住的跟着上床,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有个小孩子躺在身边多不方便,做起坏事来绑手绑脚的,她当然不愿意绊脚石挡路。
殷水柔柔弱的微微抽噎。“小叮当不像妳有个踏实认真的好大哥肯任妳游手好闲,她只有我这个残废的母亲。”
厉害,用身有残疾博取同情,小妹妹怎么敌得过大姊姊的心机,隔岸观火的冬天暗付着,敬佩她敢用身体的残缺来赢得局面。
可是她不想拍她,丑陋的人心见多了不足为奇,她反而对不掩赤子心态的小妹妹有兴趣,恋兄成癖的背后一定有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她想拍下那份心情。
爱有很多种,伤人不伤人,伤己不伤己,还有自相残杀。
“妳……妳什么意思,妳是指我好吃懒做,不务正事是不是?”赵英妹气得想掀桌子,但顾及小叮当在场而作罢。
殷水柔眼眶略红的蓄满委屈的泪光。“妳误会了,我是羡慕妳有人照顾,而我们母女俩却只能寄人篱下,自食其力。”
“妳……”说得好象她是一只米虫,光会享受而毋需付出劳力。
“够了,妳给我少说一句,只想惹是生非吗?”好好的一顿饭又给她破坏了。
“大哥,你不能因为她是残废而老是帮她说话,我才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赵英妹不平的握拳一喊。
没错,血浓于水,亲情是不可取代的,手足至亲无分隔。
瞟见殷水柔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心情不错的冬天趁赵英汉扬唇斥骂前先掀起一笑。
“我饱了。”
“妳饱了?”看她碗里还残存半碗饭,碗旁边是她挑嘴不吃的菜,他不免关心她饮食不均衡。
“两位不用为我起争执,大不了我和阿汉睡一间。”她学殷水柔的语气叫唤引起纠纷的主要人物。
“什么?!”两道差点震破屋顶的声音同时响起,用震撼的眼神瞪她。
唯独男主角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开个玩笑别当真,妳们的活力真惊人。”她若无其事的拉开可乐拉环,潇洒的仰头一灌。
但是不等赵英妹和殷水柔消化她玩笑式的惊愕,另一道更大的冲击随后而来。
“我不介意和她睡一房,反正我的床够大。”足够容纳两个人在上面翻滚。
噗地!冬天喷出一口汽泡饮料。
她怔仲的放大瞳孔,心里想:这才是开玩笑。
第五章
“为什么我要跟她出去玩?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和她一起去。”
孩子气的吵闹动摇不了已决定的事,闷闷不乐的赵英妹像个小孩子抱着胸生闷气,独自一人坐在车后瞪着忘了她存在的两个人。
耳边传来的笑声陌生又熟悉,她很生气大哥偏心,从没在她面前开心的笑过,只会骂她长不大、爱胡闹。
她也有空虚寂寞,需要人陪的时候,偌大的牧场虽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可没有一个是能让她感到安心的亲人,她黏着他有什么不对?她就是爱他嘛!
可是他一点也不懂小女生的心情,多花点耐心和她相处又怎样,一个家就剩下他们兄妹两人了,他不爱她还能爱谁,难道他还想和那个残废再续前缘?
越想越生气,她撕起纸泄愤,希望能引起前座人的注意,回头看她一眼。
但她很快的发现这方法不管用,他们依然旁若无人的谈笑风生,毫不顾忌她也在车上,一路上有聊不完的话,笑声不断。
什么嘛!她是附带品吗?
前些日子千求万求大哥带她到镇上玩,他一句没空就想打发她,还为了个不重要的外人打了她一巴掌,她记忆犹新的不肯原谅他。
谁晓得亲妹妹真的不如外人,一个“客人”说想去看看祭典,他二话不说的丢下繁重工作,叫工头多请个工人来帮忙,然后载着“客人”准备下山逍遥去。
要不是她眼尖脚快的跑了过来,肯定和一脸怨妇相的殷水柔一样含恨的目送他们离去。
也许她该防的是这个叫冬天的摄影师,她比殷阴险来得阴险。
“哥,我渴了,我要喝水。”
咚!一瓶汽水由前座飞向后座,差点砸到她前额,可是仍没人理她。
“哥!我饿了,我要吃饼干。”
咻!一包未开封的高纤素食饼干飞到她腿上,她还是没机会多说一句话。
“哥!我晕车,我想吐……”
她还没说完,呕吐袋已在她面前,上面还印着:环保购物袋,1只一元,请安心使用。
看到这样的字眼,她不吐也想吐了。
只不过她吐的不是秽物而是血。
“哥,我内急,你停车让我蹲一下。”哼!不信你还能继续忽略我。
但是——
“先忍一忍,等到了镇上再向商家借厕所。”半路停车非常危险。
忍一忍?他在说什么鬼话。“这种事不能忍啦!你要我尿在车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