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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 第16页

作者:寄秋

短期内确实收到成效,人人表面上是诚服于她,但时间一久难免心生反抗。

人有思想,有组织能力,不可能加以控制地只听命一人,他们会想要出头,极力争取自己的和益另创新局,大男人文化不会一直屈服于女人之下。

为了压制这一股蠢动的力量,紫乃枫和浅仓家族达成协议,以彼此儿女的终身为筹码互订合作契约,让企业体系更精密,扩展至全日本。

可惜她机关算尽却遗忘背后的敌人正在壮大,他一点一滴的接收她打下的基业,以蚕食方式吸取游离散股,在她最得意的时候给她一击。

她败给自己的儿子。

不过她手中仍拥有不少势力不算全输,真到不得已的地步仍有力量反扑,只要他不做出违背她的事。

紫乃枫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即使亲生子也一样,为了建立自己的事业王国她可以六亲不认,没有谁是不能被牺牲的。

“我让妳看牢他不是要妳宽衣解带,除了满足他的生理妳还能做什么,别忘了妳是什么身份,没有我的提拔妳只是沟渠的老鼠任人践踏。”

这一番诋毁人性的话叫菅野千鹤羞愧不已,几度欲夺门而出不愿接受此等羞辱,但她终究是忍下了,无一丝怨色地任由紫乃枫蔑讽。

当年她刚考上东大时曾受朋友蛊惑而迷上大麻,不可自拔地沉沦了一阵子,放浪形骸只为追求一时的快乐。

她和一名烟毒犯同居并为他怀了孩子,但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她未婚生子,因此她出卖自己的身体,堕掉不满十二周大的胎儿。

世上有两种东西不能碰,一为赌,二为毒,两者一碰上就很难甩得开,瘾头一犯连自尊都能卖,何况是已卖过一次的身体。

大学生卖婬又是出自名校,她的人生等于死了一半,在一次交易中她被下药,对方的意图是将她运往中东转卖素有性残暴之名的某亲王,但在途中和紫乃枫的车子擦撞而因缘际会被救下来。

紫乃枫用非常人手段强迫她戒毒,并负担她日后的生活费及学费,唯一的要求是要她帮她监视自己儿子的一举一动再向她回报。

其间付出何种代价都无所谓,只要能控制他。

但菅野千鹤却在一开始就输了,因为她爱上奉命监视的男子,并成为他发泄的对象。

“闷不吭声是什么意思,办事不牢的下场还记得吧!需要重复一次让妳明白吗?”她要的是肋力不是阻力。

“不……”嘴唇微颤,菅野千鹤惊慌地失了冷静。“我不是故意不回报,而是……而是……”

“而是被他迷得心魂俱失了,晕头转向地不知道自己是谁,妳当我不晓得妳心里在想什么?”痴心妄想,她不会允许她的儿子爱上任何女人。

她得不到的也不准他得到,谁叫他太像“他”了,一个她付出所有、深深爱过又背叛她的男人,她要他一生无爱。

口中微微泛苦,菅野千鹤无法为自己辩解。“是我错了,夫人。”

“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心生二意我可留不得。”养虎为患、养兰成草就该除。

“是的,夫人,我不会再令妳失望。”她会努力做到她的要求。

点了点头,比实际年龄苍老的紫乃枫锐眼一视。“他去台湾做什么?”

明知道她痛恨台湾的一切还敢成行,小老虎的爪子磨利了,企图走出她的掌控。

“社长说扩展业务先去考察……”菅野千鹤以官方版描述。

“菅野,不要考验我的意志力,我对不听话的下属一向都十分『礼遇』,妳想到贵宾室坐坐呀!”眼神一厉,紫乃枫粗哑的嗓音像沙子磨过一般刺耳。

当她以死企图挽回丈夫的心时,她得到的只有伤痛和眼泪,虽然多次寻死都被救下来,但身体上的伤是永远也湮灭不了。

第一次自杀她腕间留下丑陋的疤痕,不管治疗几次都恢复不了原来的灵活,她握笔拾物比平常人困难十倍,动作非常缓慢。

而第二次寻死伤了喉咙,清妙如声乐家的低柔嗓音变得粗嘎不已,动三次手术才稍微好一些,但是难以如同以往一般动人。

不过这两次的自残远不及第三次纵火来得危险,她从不让人看她的左半睑,以蝶形面具半遮掩。

听说曾有下人见过她未戴面具的脸而吓晕,连连作了一个月恶梦大呼有鬼,最后莫名的消失在家宅巨邸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听见她的警告,菅野千鹤的脸霎时灰白。“社长他去了台湾,他……据说他去找一位名叫秋天的画家。”

“姓秋——”紫乃枫表情顿地狰狞,半张脸色阴沉得好似七月雪。

“我想秋天应该不是本名,为保有隐私权的画家通常会使用假名。”尤其名气如此之大,用假名较易行走。

“妳想?”冷笑的嘎音多了一丝怨恨,紫乃枫的恨完全表露无遗。“我要的是正确资料而不是妳的猜想,那个女人的确会为她的女儿取名秋天。”

艺术家的风骨!哼!不值一哂。

“那个女人?”她指的是谁?

“他找那画家做什么,不会是瞧上人家的姿色吧!”她语气问得很平和,但其中的冷讽仍叫人心寒。

菅野千鹤急忙为紫乃龙之介辩解。“不是,夫人,秋天本人从未在公开场合露过面,社长前往台湾主要目标是一幅画,绝非为画家的长相而去。”

事先她做了一些调查,知道秋天是一位行踪成谜的人,她从不出席任何私人聚会,也不接受公开邀请,连自己的画展都不曾去过。

必于她的个人资料非常少,是个近乎隐居的画家,不沽名钓誉,哗众取宠,她展出的是画而不是本人,所以她一张相片也没流出,至今无几人真正见过她的长相。

当然从未到过台湾的社长更不可能见过,他只是看上一幅不出售的画而已,执意要得到它。

“画?”紫乃枫疑问。有这么单纯,他不是无所为而为的人,一定有某种目的。

“是的,夫人,一幅画。”一幅她看过以后感动不已的画作,即使隔着电视画面也能让人感受那份深情。

那是她永远也求不到的境界,她只是受困于两根线的木偶,不能有私人情感。

但不可否认地,她非常羡慕画中恬雅的妇人,即使过了半生仍有爱她不悔的男子相伴,不因她容颜渐老而停止付出。

在那交会的眼神中她看见真正的爱情,不管时空如何变换,沧海成田,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纯然无杂质地只为对方而生。

那种爱很让人向往,它给绝望的人有了生存的力量。

为爱而生,为爱白首。

半生缘,缘定今生。

“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值得他放下好不容易起步的事业?”被她训练得近乎无情的儿子不可能只为一幅画前去台湾,他的心机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一瞧紫乃枫眼露憎恨,细心的菅野千鹤斟酌着用句,“人物画,没什么特别,主要是画者拿它当主题展出,让人有种收藏它的珍贵价值。”

“是吗?”她似乎还没学会教训。

“夫……夫人,千鹤绝不敢有半句欺瞒,那真的是一幅不怎么起眼的人物画,画中的男女已年过半百不再年轻,不如果女画来得……”

夫人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冰冷又邪恶。

“等等,妳说年过半百?”难道是……不,不可能,荻原忠次郎已将她的尸体丢入海里,这是她亲眼目睹的胜利。

但,真的胜利吗?

他还是不计一切代价离开她,一个活着的人远不如一个死去的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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