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左一句神爱世人,右一句信上帝得永生,夜市买的银十字架派上用场,要他们相信牧师绝对无害,未了一句阿门终得以放行,一切就像在军事重地接受盘查似的慎重,没办法,记者无孔不入,有着蟑螂打不死的精神。
一进门,两人先是愣了一下以为走错病房,因为只看到一位正在敷脸的男孩,直到“他”开口。
“请原谅我不能以真面目见你们,因为事关机密。”自嘲的藏玺玺比了个坐的手势。
“哇!玺玺姊,妳怎么舍得剪掉一头如云的长发?妳失恋了呀!”好可惜哦!拿来卖多好。
活泼、开朗的宋怜怜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可怜自己少赚了一笔。
“欠揍呀!打工妹,我的衣服呢?”谁规定失恋才准剪发,她是应工作所需。
剪的时候心在滴血呀!可是没办法,她的采访对象刚好讨厌女人,她只好为新闻牺牲了。
宋怜怜拎起包包展示内容物。“四套日常服及内衣裤和卫生棉,我连胸贴都带来了。”
杵在一旁的胖男人尴尬极了,转身看向窗外。
“白痴,妳带胸贴来干么,是不是想A一包去卖?”打工妹想钱想疯了。
“嘻嘻嘻!知我者玺玺姊,妳这种胸贴很少见,好用又不黏乳……”她才一说到乳字,就有人发出轻咳声。
“妳们聊归聊,请尊重我的隐私权。”这两个女孩不当他是男人吗?
女人私密用不着说给他听。
“是人体器官之一,阿胖哥哥别想入非非嘛!”宋怜怜大方地朝他一笑。
“食色性也,谁叫我是男人。”他无辜地一摆手,不打扰女人间的谈话。
看看这间病房的装潢算是惊人,五星级饭店都不一定有这样的享受,电视、冰箱、音响和超大屏幕放影机,旁边还有一台能上线的计算机。
真想也让有钱人来撞一下,住上一天也甘愿。
突地,尖叫声让他回头。
“什么?妳被囚禁?”
藏玺玺揉揉耳朵避免耳鸣现象。“小声点,打工妹,我的耳膜很脆弱。”
“对不起嘛!玺玺姊,人家一时惊喜过度。”她吐吐粉红小舌。
“惊喜?”她横瞪了一眼。
宋怜怜连忙改口,“呃,是惊吓啦!谁会笨到绑架没身价的妳,妳又不是知名人物。”
为什么不是她?她也想被绑架吶。
“问得好,我也很纳闷,整日困在床上快烦死了。”好想摆月兑植物人生涯──只负责吃和睡。
“牢头呢?怎么不见人?”她要好好瞻仰瞻仰,顺便请他关照关照未来的打工机会。
“去和庸医商量出院的事,应该快回来了。”他好像没事人似地老守着她。
大老板应是日理万机,忙得焦头烂额不见天日才对,可是他似乎很闲,只要一台计算机就能掌控全局,从早到晚盯着她吃药、换药。
他甚至到浴室洗澡只要三分钟,随便冲冲水就出来,怕她逃掉般地看得死紧,她很怀疑行动不便的脚能走多远,除非她自行敲掉石膏。
“医院里有庸医?”不解的宋怜怜偏着头问。
她比比自己的脚。“诊断书上写着轻微扭伤,他却自作主张地上了石膏好赚一笔医疗费用。”
“玺玺姊,妳……妳好好笑哦!怎么会遇上乌龙医生?”害她以为伤得很严重。
“他是秦狮的家庭医生,记恨我出言不逊……”小器的男人,不过和狮王也月兑不了关系。
“秦狮?”
惊讶声发自小胖洪其国。
暗自申吟的藏玺玺怪自己多嘴。“胖子,你可以当作没听到吗?”
“天吶!扁明报之花,妳是我们年终奖金加成的希望呀!”要不是她敷了脸怪可怕的,他一定送她个胖哥之吻。
“嘘!死胖子,你小声点,想害我们被人乱刀砍死呀!”她紧张地瞄瞄门口。
他捂住笑得阖不拢的嘴。“要得呀!拚命妞,妳真有一套。”
“别拍马屁了,我要你们把我弄出去,远离那头凶狮子。”她可不觉是荣幸。
“妳挖到……呃!能凑成一篇了吗?”他了解隔墙有耳的重要性。
“你没有眼睛看吗?我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要我去拚命?你的心是被肥油包住了吧!”逃都来不及了还要她自投罗网。
命太长也不能滥用。
“意思是不用指望了?背叛新X宗旨的逃兵。”他刻意省略“闻”字。
“什么是新X?听来好怪异。”不像是骂人的脏话。
藏玺玺先耳提面命一番,“打工妹,记住一件事,不要泄露我的身份和职业,尤其是记者两个字绝对不能提,再多的金钱都不许出卖。”
“为什么?”她是为什么小姐。
“因为他痛恨记者,想生吞记者,你要另辟财源。”打工妹的心思一向单纯得像张白纸。
“不能通融一点点吗?他非常非常有钱呢!”她用手指比了个很少的动作。
“出卖我能让妳赚更多的钱就去,逢年过节别忘了到我坟前上香。”她说得很感慨。
吓了一大跳的宋怜怜吞吞口水。“没那么严重吧!台湾是有法治的国家。”
看她惊吓的表情,小胖很想笑地加油添醋。“是真的,他是头没人性的狮子,最爱吃小女孩。”
“你们没骗我?”她半信半疑地来回看着两人。
“骗妳有钱领吗?”洪其国将视线移回一脸绿的女孩。“拚命妞,请想想我的老婆本。”
“胖子,你在为难我。”他根本不晓得她卡在什么危险的情况中。
“想想X社的危机,我要是有妳一半的运气,老早就豁出去了,妳不能成全我吗?”他忍着反胃的冲动执起她的手请求。
“胖子……”唉!新闻,私心;私心,新闻……难以抉择。
“妳想害我一辈子讨不到老婆……神爱世人,愿主赐福给迷途的小羊,上帝会保佑每条受创的灵魂,主的怀抱就是天堂……”
正当藏玺玺想骂他发神经,怎么突然布起道,见他眼睛直眨地打暗号,她才发现两条人影就在门口,难怪他会改口,好个急智的胖子。
多年的默契她跟着配合,不打断地听他背诵圣经章节,直到他念了句阿门。
“感谢你来探望我,所罗门牧师。”这是他们之间通用的秘语。
“哪里,应该的,玛莉莎姊妹。”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祈福的吻就免了,那张脸……
“牧师?玛莉莎?”
※※※
秦狮大步地走过来,有意无意地用威猛的身体挤开洪其国,占有性十足地拥着床上人儿的肩,宣示其主权在他,充份地表现出王者的气势。
他以睥睨的神色扫瞄病房内多余的人类,张狂的表情令人望而生畏,宋怜怜受先前强行灌入的印象影响,对他有几分害怕地退了两步。
而同样畏惧的洪其国强打精神应视,他现在可是神职人员,怎能轻易退怯,于是用着慈祥目光予以回礼。
“你是哪个教区的牧师?哪天上上教堂求上帝开释。”他是无神论者,最厌恶神爱世人那一套。
洪其国脸上笑得平淡,手心直冒汗。“我请调到山区服务,上台北来探望才知道她出车祸了。”
“是我撞的,我需要告解吗?”他狂妄地一斜睨,态度极为不尊重。
“这……”背都湿了,好迫人的压力。
“死狮子,你非吓得我没有朋友是不是?牧师相信神的存在又哪里妨碍到你了?”一见苗头不对,藏玺玺赶紧开口解围。
洪其国投给她感激的眼神。
“世上没有神。”至少他没受过庇佑。
她扶着下巴哈哈笑了两声。“有没有神是可以由你来评定的吗?帮我把面膜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