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种反应,一是拔枪相向,一是拔腿就跑,绝不会有第三种结果产生。
“嘘!小声点,你就不怕上绞刑台呀?”老是口没遮拦。
沙琳娜嘻笑地不当一回事。“那得他们先捉到我再说,空荡荡的绳索八成腐了。”
吊不成有九条猫命的她。
“别给我嘻皮笑脸像个小无赖,你就不能让我安安心心好多活几年,这双手原本该是细皮女敕肉的。”她却磨得满是细茧。
叫人看了心疼,恨不得多用几瓶上好油霜绵膏滑女敕她的小手。
“唉声叹气就不像姨婆你了,开开心心大笑嘛!反正我是野惯了,当起淑女也没三分样。”她撒娇的搂着梅乐蒂,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少装可爱了,你这性子我还会不了解,只要你肯定下心安静几分钟,女王都会赞扬你是英国淑女楷模。”瞧!她就是太好动了。
连穿个衣服都不肯安安份份,扭来扭去活似衣料会扎人,两条人鱼腿东晃西摇没一刻停止。
“我要是安静得下来就不是我了,你知道我最讨厌束缚了。”她嫌弃地把束腰踢到窗外。
“你……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女人家的贴身衣物若让男人瞧了多难为情。”梅乐蒂连忙走到窗边,低唤底下的女仆将束腰捡回来。
现在的仕女哪个不把腰束得越细越好,唯独她老是作对地穿着宽松男装走动,没个分寸地任由细腰变粗,根本体会不到她的用心良苦。
明明是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却不爱打扮,一天到晚素着一张脸和一群野男人鬼混,还弄得人心惶惶生伯出海遇上他们。
哪有女孩子跟人家做什么海盗,喊打喊杀地不象话,规规炬矩读书识字不好吗?偏要从事令人愁白银丝的危险行业。
“姨婆,你别念了,我耳朵长虫了。”吐吐丁香舌,沙琳娜勉强地穿起低胸连身长裙,两脚不停的踢着小矮凳。
因为她真的很不耐烦,光是泡个玫瑰浴就耗去两个小时的时间,然后还得和她最厌恶的女性服饰进行拉锯战,看能不能少穿一件。
今年的夏天较往常热,以往的此时她若没出岛劫掠,必定是流连在月牙湾的暗洞里,让凉凉的海水平息她体内的燥热。
在岛上她爱怎么穿就怎么穿,没人敢多说一句,可是一遇上母性坚强的梅乐蒂姨婆她就束手无策,光是喋喋不休的口水就足以淹没她。
现在她最担心的是该如何走路才不致跌倒,否则那三个手下准会一路笑回月光岛,大肆地宣扬她的丑态。
“就爱瞎说,这头漂亮的发就编成辫子吧!我记得有条不错的缎带……”放哪去了?
“缎带?”天呀!杀了她还比较快。
“你等等,我回房里找去。”她系起来一定很可爱。
“好!我等。”漾起甜美的笑容,沙琳娜的手指在背后做了个交叉动作。
她会等才怪,真系上缎带她这辈子就别见人了,又不是初级班的小女生,天真活泼地甩着系缎带的辫子上学。
所以梅乐蒂一出房门,她二话不说的翻阳台逃走,行动敏捷不因碍事的长裙而有所迟疑,猫似的轻盈由二楼跃下,果足走过一片如茵草地。
她有更重要的事待办,满船的货物得找个好买家月兑手,她不想在伦敦待太久,不然准会被姨婆给卖了。
而且还有个讨人厌的“他”,早些办完事早些离开,否则和上流社会的贵族牵扯太深容易出事,要较量到海上去,她一定奉陪。
走过的榆树上有头咕噜咕噜的猫头鹰在“沉思”,她坏心地丢了一块石头吵醒牠,心情愉快地迈开大步,管他文不文雅,开心就好。
反正太阳永远自海平面那端升起,亦从海平面消失,身为海的女儿该随遇而安。
狂风巨浪击不垮她,还怕人世间的险恶吗?
才这么一想,沙琳娜一不小心踩到裙角往前一扑,整个人可笑地亲吻眼前大地,她嘟嚷地拔草出气,一翻身面向白云蓝天。
蓦然,她自觉好笑地扬声大笑,笑声清脆如山谷回荡的风铃,让人不自觉地感染她的快乐。
“看来你很能自得其乐,我狼狈的小野猫。”
一道黑影遮去了顶上的阳光,不急着起身的沙琳娜倒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时之间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由下往上看是一张嘴两个鼻孔和两道浓眉,发色不明近乎黑色,质料颇佳的长裤下是一双黑得发亮的纯手工牛皮鞋,应该满有钱的。
直到黑影逐渐移向脚边,她顺着那双长脚往上瞧,心头怦地猛然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打雷,人打鼓,怎么倒霉的事全让她一人包了,难道鱼上了岸注定渴死,不然她好端端地躺着晒太阳怎也会撞鬼。
真是坏事做多了会鬼挡墙,好不容易有的好心情全被他搞阴了,上头是朗朗晴空,而她心里却在下雨,霉得想杀人。
“猫儿的爪子不利了吗?还是舌头被吻走了,难得见你懒洋洋的神情。”
什么难得,前后他们不过才见过三次面,根本还是陌生人。“我在作梦,我不认识这个人,他是幻觉。”
“要我再次自我介绍吗?”猫儿变鸵鸟了,把头埋在沙里便以为可以视而不见。
“你滚开,别来破坏我的好心情。”好讨厌的笑脸,真想扯下来做水灯。
最好飘到大海中央往下沉,从此两不相见。
“脾气还是一样的糟,真该有人来磨磨你。”那人非他莫属。
不理会沙琳娜的白眼,心情正佳的桑德利亚眼底噙着笑,不嫌脏地往她身侧一坐,俯身低望想将他剉骨扬灰的小野猫。
他还在想该上哪里找她好,谁知上帝已为他作好决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见到她。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阳光太烈让他失去判断力,她似乎比上一回更美了,纯真的野性融合优雅的性感,使她更具诱人的魅力。
如果她不跌倒的话,确实是优雅的淑女,可惜猫性难改。
“你笑什么笑,没见过人躺着晒太阳吗?”真希望手上有一把刀,狠狠地插入他心窝。
免得纠缠不清惹她心烦。
“是没见人跌得这么理直气壮,身一翻还能放声大笑。”看在他眼里是错愕,忍不住泛开一肚子笑意。
也许是太阳晒的,她双颊微红的瞪向他。“嘲笑别人是件失礼的事。”
可恶,居然被他瞧见,她近来一定犯煞。心里嘀咕着的沙琳娜生气的想。
“由别人口中说出或许有几分说服力,但是你这只不乖的小野猫真懂得何谓失礼?”桑德利亚不自觉的伸手抚弄她乌黑的长辫子。
“别乱模。”她坐起身拉回辫子往后甩。“我是不懂礼节,所以你最好离我这野人远一点。”
当她需要那三个人的时候,一个个不晓得窝到哪里逍遥,放任她和危险人物在一起,也不想想她是否有空陪他玩几招。
都来了两、三天,该办的事还没办,不该碰上的人偏偏三番两次的冤家路窄,她真是让他们太松懈了,没把头儿当一回事。
待会非叫过来斥喝一番不可,让他们明白当家做主的是谁,别一上岸就成了懒骨头。
“可是我对野人特别感兴趣,你说该如何是好?”手一伸,桑德利亚很自然地取下她头上的草屑。
绿眸为之一闪,沙琳娜偏过头避开他的触模。“野人的说法是去死吧!不过我的心地善良,建议你循原路走出去。”
不管他为何出现在此,她都不想成为他追捕的猎物。
“你在替这家的主人赶客人?”虽然他找的不是她,却是一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