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几天小表仍然使出不入流的小把戏整她,但是看得出来他心里是十分紧张,总是想办法要把破坏的东西还原或买新的代替,天天数著逼近的日子直著急。
所以她已经达到教化目的的第一步,再来是彻底的征服他,让他服气的和她站同一阵线,引诱他父亲走进她的计画中。
“哇!你好毒呀!笔意要我吓个半死,害我晚上作恶梦。”果然是巫婆典范,害死人不偿命。
他真的为此很烦恼,花了一整天用三秒胶一片一片黏,差点连手都黏住了。
“自己胆子小要怪谁呀!没听过那句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像她坏得多有格调。
心安理得做坏事,理直气壮说鬼话,反正报应是说来骗小孩的,神明没那么多时间一条一条算。
“应该是你先受报应才对,你活得比我久。”而且做的坏事是他的几倍。
“有呀!我正遭受报应。”她一脸悲苦的望著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你看我干么?”她不会要趁机报仇吧?把这几天他所做过的事告诉爹地。
人一旦心中有鬼就会疑神疑鬼,先假设每一个人都是鬼。
周慷文故作大受创伤的一叹,“没什么,我不过在看我的报应而已。”
一听到此,平日一板一眼、态度严谨的滕尔东忍不出发出轻笑声,她有演戏的天分。
“爹地,你不要笑嘛!人家……人家哪有那么坏。”居然说他是她的报应。
他才是可怜的受害者。
“你的品性是不坏,只是胡闹些。”他尽量以不伤害儿子心灵的口吻安抚。
“胡闹也超过了点吧,你这个当人父亲的态度也要改一改,非要闹出人命才叫坏吗?”这小表根本是他宠坏的。
“我才没有……”
“他不会……”
儿子据理力争,父亲眉头频拧,只是她用一双带著睥视的斜眸一眄,两人不自觉地关小音量。
“滕先生,看来我们需要沟通沟通,你的教育理念已经严重落后到太空梭拒绝搭载的程度。”要教育儿子先教育老子。
眉头一扬,他眼底有抹笑意,“我不知道太空梭有此先进的服务。”
“相信我,你很快会了解到自己是多么失败的父亲。”分数低得叫人惊讶。
“是吗?”他洗耳恭听。
大人话题,儿童不宜。
※※※
“野餐?”
那是什么鬼提议,他从来没考虑过从事这种不合经济效率又浪费时间的休闲活动,几百年前英国人的小聚会几时风行到台湾,怎么他毫不知情?
印象里,所谓的野餐是一群人无所事事的带著餐点到郊外,铺上一条红白交错的四角方巾,大夥儿吃吃喝喝像傻子一般,然后被蜜蜂、蚂蚁螫得无处可逃。
想想,一天不工作他等於损失一千万美元的营收,平均算下来再扣除睡眠时间,一小时相对浪费百万美元左右,对生意人来说相当不划算。
如果有需要的话,高尔夫球场倒是不错的交际兼休闲场所,一边打小白球一边谈生意,多少增加一些获利机会。
赚钱的商机是不等人的,一旦错过就不容易再掌控,他怎么可能抽得出空从事野餐这种毫无建设性的无聊事,今天的休息已是破天荒的例外。
为的是他有事必须交代清楚,不能整个家都快掀翻了,而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像是她未经同意擅自搬入一事。
“你好像认为我说的是天方夜谭?你自己模著良心问问,曾几何时与儿子相处超过半个小时?”真应了古人那一句“商人重利轻别离”。
他不太认真的思索一下,“这很重要吗?他有保母陪伴。”
听听,多么不负责任的说法,听在同样被保母养大的周慷文耳中,这跟杀人放火没两样,因为都是推托之词。
“请问鸡蛋和石头有什么不同?”她忽地冒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鸡蛋和石头!”他有必要回答吗?“价格不同吧!一个是食物、一个适合筑堤。”
他想到的是两者的存在价值,一切以利益为主。
庸俗、市侩,满脑子金钱游戏的投机客,病入膏肓的金钱奴才,她真的很想用鸡蛋砸他,将他埋在石头堆下。“错,是生命力。”
“如果你是指鸡蛋具有销售市场可供人食用……”他说到一半就被她急切的打断。
“你能不能别每件事都想到利润上面?想像一颗鸡蛋能孵出一只充满生命力的小鸡,睁大圆滚滚的眼睛探索这美好的世界。”一颗鸡蛋代表一份希望。
滕尔东眼神古怪的奚落著,“我不以为生鲜市场的鸡蛋具有生命力,它们并非受精的胚胎。”
“你就非要那么理性不可吗?偶尔感性一下又何妨。”她几乎要瞪出他的心肝肺,看是不是黑的。
“那不叫感性是愚昧,小鸡长大了一样要卖到市场屠宰,除非你考虑吃素。”咦,他们好像越扯越远了?
周慷文咬著牙地怒视他,“你到底懂不懂人性,有些事是不等人的。”
“我知道。”他回答得十分顺溜,只是他所理解的和她所言相差甚大。
“原来你还有救嘛!懂得孩子的成长需要父母陪在一旁。”这样她才有机会勾引他。
虽然比她所规画的时间表提早了几天,但是计画是死的可以变,人要活化知识,而不是被知识吞没,该行动时就别迟疑。
机会一去不复返。
“孩子?!”他露出诧异的神情。
她心里打了个结,因他怔愕的口气。“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我指的是事业和商业竞争。”事业肯定男人的存在价值,竞争达成男人的成就感。
孩子的事有专人打理,用不著他操太多的心,而且他也没空闲理解小孩子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所提供的生活品质是旁人所得不到的。
以前他的父亲便是以此方式教养他,他用在儿子身上不应有错,成长过程理应如此。
“滕、先、生——”她发出近乎女鬼的呜哑声。
他神色一惊地看著她,“你生病了吗?声音有点怪怪的。”
“不,病的是你,你该去进行脑波检查,你不是正常人。”也许是火星人附身。
所以连最基本的沟通也丧失理解力,成为一具仿人类,不算真正的人类。
觉得她超过保母界限的滕尔东不免语气严厉些,“我请你来教育儿子,并非来管我的私事。”
“你……”你以为我爱管呀!我在维护未来的权益。“是的,滕先生,小保母逾矩了,请你别见怪。”
她突然中规中矩的像个保母,他反而不习惯地瞪著她,认为她故意像个小孩子和他唱反调。
“你可以再猖狂一些没关系,反正你都敢不请自来的住进我家里。”他语带讥诮,不快她的自作主张。
昨夜本来应该和她说清楚请她搬离,谁知她在撩拨起他的之后光荣退场,一句晚安就把他阻隔在门的一端,让他暂时打消原意。
这会儿她大胆地犹如一家之主,从容不迫地教训他不会教孩子,她大概尚未学会这个家的规矩。
这男人真爱计较。“滕先生,你不会小气的连一间房都不让我住吧!”
“我……”回答是或不是都不恰当。
“不搬进来怎么照顾好小少爷,小孩子都怕孤独的,你不会以为十岁的小孩懂得享受寂寞吧?”她站起身拉著他坐下。
类似和室的游戏间空无一物,除了几个抱枕和坐垫,没有一件小孩子的玩具,显示滕问云缺乏童年。
“孤独?”好久以前的感觉,他都忘了。